建國之前,我黨的地下工作者,在敵區的時候很少使用真名,君不見即使是我們敬愛的總理也曾叫過“伍豪”。但程真兒作為一名小人物,卻沒用過化名,或許因為,她一個翻譯員,本也沒這個必要。
或許還有一點,她一個東北流亡到山城的小地主家的女孩兒,個人檔案几乎空白,用真名反而容易打消中/統那幫人的疑慮,順利透過考察,進入敵人內部。
那是1941年的冬天,程真兒剛滿二十歲。距離東北淪陷已整整十年,距離她那改名換姓、參加抗聯的哥哥壯烈殉國,也五年了。
她的新上級是個留著八字鬍的老中醫,對外的名字叫陸昊東。老陸是個很好說話但也要求很嚴的人,堅持原則,其中有一條就是地下/黨每個人單線聯絡,她的代號是“電”,偶爾,她也聽說自己人裡有個“風箏”提供情報很精確很重要,但從來沒見過他。
直到那一天,她正在“回春醫館”向老陸彙報工作,忽然有個穿著軍裝的男人從窗戶跳了進來,動作行雲流水,那時把她嚇得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了,以為組織暴露了,本能地擋在老陸身前。
那人站穩了,一看她跟個炸毛小狗一樣,居然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說:“老陸,這是我們新同志吧,別緊張。”
陸昊東也看清楚了來人,罵了一聲,“龜兒子,嚇死個人咧。”然後看真兒還是一副擔驚受怕卻硬撐著的樣子,不得不介紹道:“算了算了,既然都趕上了。互相認識一下吧。”
“這是東北抗聯來的'電'”他指著程真兒說
“這位是我們的同志,'風箏'。”老陸還是沒有說出他們的名字。
原來他就是風箏,後來又過了大半年,她在一次傳遞任務的時候,行動不慎,差點軍/統的特務盯上,又被他救了。
“你們就不能花點心思在對付日寇上,老闆成天想辦法給咱們爭取經費,就是讓你們堵人家小姑娘進巷子了?”他訓人的樣子還很帥氣。
“屁,中統的人多了,你有本事找徐恩曾高佔龍的麻煩,沒有影兒的事,就逮這個女人做文章。下作的東西,出去別說是我鄭耀先帶出來的。”他那時雙手叉腰,說的霸氣十足,一副殺人放火應該偷雞摸狗應該死的樣子,真是……比軍/統還軍/統。
原來,他現在叫鄭耀先。
那天她後怕極了,等那些小特務被罵走了之後,一下子沒忍住,就腿軟倒了。鄭耀先本是要走的,看這樣子也忍不住心一軟,湊到她身邊,問:“不要緊吧?我不能送你,你不行就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下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程真兒倒是沒有這麼菜,然後很心虛地說'“同……能不能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老陸。還有,今天謝謝您。”
鄭耀先臉上帶了點笑意,“行,別怕,新人總是要帶一帶的,只是我們這一行特殊,出不得錯。”
這個男人,就這樣闖進了他的生命裡,從此後,再也沒有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