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的,大太太大概也沒想讓福多多坐下,似乎這些是做給大老爺看的,見福多多不坐,就讓身旁的小丫鬟撤走了太師椅,並還對大老爺,說道:“世逸的福氏不錯,很懂規矩,看看我們的世逸,雖說身體還弱了些,精神卻很好。”
大老爺淡淡的瞟了眼,點點頭,說道:“嗯,精神是很好,福氏是有福氣的。”停頓了下,又對福多多說道:“段娘現在身懷有孕,身體弱得不行,時常嘔吐,飯都吃不了多少。福氏,既然你命理不錯,擋得住煞氣,就多到雎鳩院,與段娘多親近、來往,也為她新增些福氣。”
聞言,福多多驚愕不已,但更多的是憤怒。
他把自己當作是什麼了?福娃?還擋得住煞氣呢!
剎那間,福多多對大老爺好無語,也很噁心。
自己正牌的嫡子坐在他的面前,大老爺卻毫無察覺,反而對一個妾室,並且出身還是煙花的女人如此憐愛,也不怕那肚子裡的種不是他的,福多多可沒有忘記那個害自己被關閉、杖打的男人宋英傑。
可在這個人治社會的統治下,福多多沒有生氣的資本,也只能伏低做小的,恭聲應是。
見此,大老爺滿意的點點頭,就與新晉的五姨娘打情罵俏起來了,正眼都沒有瞧一眼餘世逸。
福多多很是心疼餘世逸。
已經有一個不靠譜的娘了,現在爹也是,就更不用說周邊對他虎視眈眈的奴僕。
剎那間,福多多覺得餘世逸比她活得還要累。
偷偷的望了眼餘世逸,福多多發覺他面對如此爹不疼娘不愛的場景,竟然沒有一絲的反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可在細細的觀察之下,福多多還是發現餘世逸有點傷心的,因為看到他眼角微微的抖動了下,尤其是大老爺那種不聞不問的態度,反而對四姨娘肚子中的胎兒如此關懷時,他的眼角抖動得頻率就更多了。
見狀,福多多不動神色的更往餘世逸那邊貼過去,似乎這樣能給他安慰般。
察覺到福多多的這小小的舉動,餘世逸的嘴角揚起幾不可見的笑意來,可抬眸望向大老爺和大太太的時候,那笑意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面容也更是僵硬的很,仿若面癱一樣。
靜坐了會兒,大太太望向福多多,卻問餘世逸道:“你身體還病弱著,怎麼今日來給我請安了?”話說得好似餘世逸無事不登三寶殿般,一點都沒有親情的意味在。
餘世逸笑道:“兒子給母親請安是天經地義,身體好了,自然要來。”
聞言,大太太笑笑,說道:“你有心了。”話語客套的很。
最後,簡簡單單的尋常問候之後,母子之間就無話可說了,只有一旁大老爺與五姨娘濃情的低語聲。
在這個時刻,氣氛一度很是的尷尬。
過了許久之後,大太太對福多多說道:“你是少爺的妾室,現今更是掌控了福壽院,並還被抬了貴妾,就更要事事為少爺著想,不可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錯事,知道嗎?”此話說得很是突然,沒有一丁點的根據,福多多聽得很蒙,可也忙屈膝恭敬應諾。看福多多如此的乖順,大太太就好似聊天般的又道:“你時常在院內,外面的事情不知道。前幾天,住我們隔壁的王家出了件事情,你知道是什麼嗎?”
直覺得,福多多認為大太太話裡有話,可又不知道她到底想說什麼,只得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大太太呷了一口茶,就說道:“王老爺親自杖斃了他二兒子的一個通房。”說完,眼睛淡淡的瞟了眼福多多。
聽聞,福多多打了個寒噤,察覺到大太太探究的眼神時,心更是繃得緊緊的。
火石電光中,她大概有點知道大太太的意思了,為何會無故起這個頭。
念頭剛閃過,耳邊就又聽大太太繼續說道:“那通房生得並非十分的出挑,可勝在性子乖巧,他家的二奶奶瞧了,也很放心,打算挑個日子抬這個通房為姨奶奶的。可曾想,這通房是披著羊皮的狼,剛放出去她有望做姨奶奶的訊息,她的心中竟起了歹心,妄想爬得更高,使了陰狠的計策把懷有五月身孕的二奶奶給害了。嘖嘖嘖,落下的還是男胎,這可是王家的第一個長孫,查出來之後,王老爺氣得不輕,在眾人面前親自杖斃了那通房。”說著,斜睨了眼熱忱的為大老爺捶腿的五姨娘,頗為感慨的又道:“要是早知是這個結果,當初王二奶奶根本就不能提攜這個通房為姨奶奶,免得養虎為患,不知感恩,反而恩將仇報,你說是不是,福氏?”說完,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福多多就知道大太太對餘世逸突然請安,弄得十分的不高興,以為是她的主意,來給自己撐腰的。
當下,回以一個微笑,福多多說道:“那通房落得這個下場,也是她該得的。”說著,抬眸無比真誠的望著大太太,又說道:“賤妾大字不識幾個,可老一輩人所說的‘滴水之恩,應當湧泉相報’這句話,賤妾深深的記在心裡,不敢忘懷。”然後,望向一旁的餘世逸,福多多甜甜的笑道:“太太有好福氣,少爺對您極其孝順,今早一直唸叨著說自己身體好了些,理應來向您請安,賤妾是攔都攔不住呢。還不肯坐軟轎過來,說是徒步更顯誠意。”
“哦?是嗎?”聽福多多這般的說,大太太的秀眉微微一動,似乎有些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