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時間,我都是這樣坐著,坐在一輛輪椅上。”旁白繼續,畫面切換,中年人坐著電動輪椅,在人流中穿行。
“其實我已經比大部分人幸運,因為我住在對殘疾人更友好的城市裡……”
畫面又切換,幾個人在幫忙搬動輪椅上車:“有時候,我也可以坐車,但需要好心人的幫忙……”
“有時候,我也會起來走走。”畫面切換,輪椅的旁邊多了一副柺杖,中年人拄著柺杖起身,艱難地站起來,向前行走。
雖然並沒有特寫,但能看出來,他的雙腿有不同程度的萎縮。
小兒麻痺症,池佳峰一眼就看出來了。
在幾十年前,在國內疫苗普及之前,這曾經威脅中國的兒童,給很多家庭帶來了永久的傷害,這些年小兒麻痺症幾乎已經被消滅,但還有大量的後遺症患者。
“但大部分時間我都不這麼做,因為如果我站起來走路,總是會給人添麻煩。”
畫面中,中年人跌倒在地,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最終只是徒勞地坐在路邊,等著人前來幫忙。
沒有聲音,沒有旁白,甚至畫面都有些虛化,卻能感覺到中年人的無奈。
再被人扶起來,放到了輪椅上,畫面繼續回到了中年人背後,一聲鼓點,震撼人心。
那一瞬間,畫面切換,一個極遠的遠景,近乎黑白色的構圖的遠景。
中年人背對著鏡頭,坐在輪椅上,在畫面中只是一個渺小的點,被籠罩在濃重的陰影中,孤寂,不安,充滿了絕望。
下一秒,鏡頭又漸漸拉近,遠景變中景,又由中景變成了近景,近景緩緩轉動,配樂也變得不再那麼悲涼,畫面的飽和度漸漸增加,直到露出了中年人的側臉。
一個很普通的中年人,略有些胡茬,一臉的滄桑。
“我有一個夢想,夢想著和其他人一樣,能夠奔跑在沙灘上,能夠打籃球,踢足球……”
“有時候,我也會幻想一些更簡單,更現實的,只要能讓我走路,不用雙柺,哪怕是一步也好。”
“命運奪走了我行走的權力,但我不想輸給命運。”
“我沒有上過大學,但這並不能影響什麼,什麼也不能阻止我向夢想前進。”
背影的兩側,畫面漸漸虛化,呈現出了朦朧的影像。
雖然朦朧,卻能大概看清楚到底在說什麼。
少年把兩腿綁上竹竿,像踩高蹺一樣行走,摔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青年時,在腰中綁了繩子,一拐一拐地向前走了三步,就倒在地上。
一個個影像,一次次跌倒,各種各樣的方法,只是為了能夠站起來,能夠行走。
看著影片裡的人,不知道多少人心中不是滋味。
而也不知道多少人,在心中渴望著奇蹟的發生。
但是奇蹟並沒有發生,依舊是在摔倒。
不過他身上的東西,已經漸漸變得複雜,越來越複雜,越來越看得出那是什麼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