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永安這副我行我素、自說自話的架勢讓燕南逍很想吐槽一通,問問姬永安是不是他們玉虛門徒全都一個德行。
只是還沒等他吐槽姬永安,姬永安就已經放下酒罈子,非常突兀的語重心長跟他談起心來,“你別擔心,你父母和妹妹,還有你舅舅一家,他們肯定不會有事兒的。你看我和你,我們都是大難不死的人。人家不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嘛,我相信咱們都是那有福之人。就算咱們一時無法與親人團聚,有朝一日,咱們也一定會全都苦盡甘來、重新見到自己親人的。”
燕南逍心裡一暖,他對姬永安的身世略知一二,確切地說,這世上又有幾人不知鼎鼎大名的平西王世子呢?
姬氏一族系出名門,到平西王姬恆這一輩,姬家已經為大周守關近二百年,無數姬家兒郎血灑疆場、馬革裹屍,所以姬家在大周,尤其是在大周軍中和西北,可謂是威名赫赫、人人傳送。
而原本作為姬家下一任當家人的平西王世子姬永安,他從會走路開始就跟著家將修習家傳武學,從會握筆開始就跟著家將研讀兵書,從八歲學有小成開始就由家中那些上過戰場、立過大功的長輩集中傳授經驗與竅門兒。
因為自家爹爹這個習武之人對平西王府的格外關注,燕南逍耳朵裡其實沒少被動接收有關姬永安的各種訊息,所以當他跟姬永安互通名姓,他幾乎立刻就猜到了眼前這人的真實身份。
只是當初姬永安並沒有跟他提到平西王府,所以燕南逍就以為他是有些難言之隱,畢竟如果無緣無故,身為平西王世子的姬永安也不可能來到玉虛山這樣一個世外桃源。
出於對別人的體貼和善意,燕南逍非常識趣的揣著明白裝了糊塗。
姬永安見他眼神中帶出幾分詫異,略一思忖就猜到了燕南逍必然對他有些瞭解。
不過正如燕南逍猜測的那樣,在回到自己母親身邊之前,姬永安並不太想大肆宣揚自己平西王世子的身份。
就像他有名,呃,就像他無名也無實的師傅戚遠冬所說的那樣,在玉虛山這個地方沒有平西王世子,只有一個來學本事的普通少年。
他繼續勸著燕南逍,“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你的親人,我想他們肯定也不會那麼簡單就讓自己失去活著的機會。”
燕南逍回他一個笑,“嗯,你說得對,我爹和我舅舅肯定都不會束手待斃,他們也一定會好好保護家人。”
姬永安拍拍他的肩,“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如今的這世道,人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你再奢求更多,那可就是你貪心不足了。”
燕南逍苦笑。
姬永安說的他又何嘗不知?只是知道和做到,這兩個詞語之間卻是隔著山高水長的遙遠距離的。
他已經在努力控制自己了,可是他卻依然沒能做到半點兒情緒都不外露。
姬永安也知道人的情緒並不是那麼容易控制住的,他略一沉吟,“雖然現在兵荒馬亂的,我們不能到處幫你找人,但如果你想傳遞訊息,我們卻未必半點兒都幫不上忙。甚至如果順路,我們也可以去幫你找找你的其他親人,讓他們代為傳遞訊息給你爹孃。”
燕南逍眼中閃過驚喜和激動,“那你們能帶我一起下山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