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生日，也是忌日。
聶家孫輩最開始並非只有聶婷青一個女孩，而是有兩個，聶婷青是在那個大一點的女孩逝世後才出生的。
這也是聶家上下疼惜聶婷青原因。
因為有失去，所以才分外珍惜。
聶老爺子甚至在聶婷青出生時說，聶婷青就是那個孩子轉世投胎，回來陪他的。
有聶老爺子這番話，聶家上下怎麼敢說其他！怎麼敢不疼惜聶婷青！
聶老爺子聞言，斂下眉頭，身子頓時也佝僂不少，好像一下老了十歲，半晌，他才轉身，撐著柺杖顫顫巍巍往外走。
“老福，我們去看看芳芳。”
聶家孫輩第一個女孩叫芳芳，聶婷芳。
是聶老爺子親自取的名字。
當時那個孩子剛出生，兩頰像芳菲的桃花一樣粉紅，聶老爺子就取了芳這個字，按照女孩輩分婷，全名聶婷芳。
福管家神情也有些沮喪，他從小就在聶家長大，按照以前的話說，就是聶家家奴，後來到聶老爺子這一輩，接受新思想，就把家裡奴僕賣身契全部燒了，有一些奴僕帶著遣散費離開，而福管家，因為從小跟在聶老爺子身邊，感情深厚，就留了下來。
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陪在聶老爺子身邊。
他在聶家的地位，不可小覷。
“老爺，大小姐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不希望您為她傷心。”除了這些話，福管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聶老爺子。
每年的這一天，聶老爺子都會在大小姐芳園，抱著大小姐週歲照片坐一天。
“老福，你說，芳芳從小就那麼乖，為什麼老天還要把她帶走？”聶老爺子已經走回自己院子，卻沒有朝最中間大門走，而是轉到側邊，順著石子小路往後面走。
那後面還有一間木屋，門口種著兩棵大腿粗桃樹，不過這個時節，桃樹光禿禿只剩褐色枝丫，桃樹後的兩根大圓柱刷著暗紅色的漆，挑簷，簷上還有一隻展翅欲飛的燕子。
聽著聶老爺子略帶啞意的聲音，福管家也難過極了，“老爺，雖然老天爺帶走了大小姐，卻也把小小姐送來給您，就像您說的，小小姐就是大小姐投胎轉世，是老天爺派來陪您的。”
這世上哪有什麼投胎轉世，哪有什麼老天爺，福管家這麼說，完全就是安慰聶老爺子，不想他太過傷心。
“老福，我一個人進去看看芳芳，你在外邊等著。”聶老爺子擺擺手，揮開福管家攙扶，一個人拄著柺杖緩緩推門而入。
他是那個年代最早接受新思想的一批人，怎會不知道這世上根本沒有鬼神，沒有輪迴轉世一說。當初那麼說，只是不想旁人看出他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