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藏寺,藏靈於寺。
西土萬萬裡佛國,從來不缺高人,能夠與青山拙峰的老峰主相交已久,那位為西土戍邊的寒山,其在佛門中的地位,顯然不會是其自言那般平凡。
但以寒山的身份,加上其與老峰主相識不知多年的關係,仍舊不願在此時告訴老峰主,佛門關於天下大勢的抉擇,不難想象,佛門之中關於這一次天下紛爭的到來,仍就是難以做出最後的決斷。
寒山話落,靈藏寺大殿之外應聲走入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僧,向著老峰主幾人兀自行了個佛禮,隨後伸手示意青山的劍修們,跟著他前去靈藏寺的廂房。
老峰主遲疑片刻,再次凝眉打量了一眼那方佛光已然歸於暗淡的白玉菩薩像,隨後朝著老僧寒山的背影輕輕點了點頭,便轉頭領著兩位弟子向著殿外走去。
那爛陀寺在得知青山劍修入寺後,雖未直接表明這一次天下逐鹿中佛門的立場,但僅僅是派出現任佛子前來會面,久經人事的老峰主顯然已然從中得知了佛門暗含的幾分態度。
佛門這等超然物外的勢力,在大夏六千載之後的大世中,仍有自保甚至護佑整片西土的能力,所以這些站在廟堂極遠處,天下極高處的佛門僧人們,不願參與大夏朝堂與修行勢力的紛爭,至少在此時此刻,不想插手青山與眾生樓的恩怨。
佛子前來,只是為了方塵,只為了一段兩人私交的緣,而不是針對青山的緣。
老峰主走出大殿,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西土和東荒的兩道傳承,佛門與道宗,在人族天下的傳承之久遠,世間幾乎是再無其他傳承可以比擬。
如果說大世已至的兩座天下,是一方各道明暗手彼此博弈的棋盤,那麼佛門和道宗這等底蘊深厚不知幾何的勢力,隨時都有掀翻整局棋,顛覆一切的能力。
佛門暫時不想落子,或者說不想走出一道明棋,那麼遠在天下另一方的道宗,又該如何抉擇,是以強勢姿態在本就淤泥橫生的天下再插一腳,還是如佛門一般兀自觀望,各不得罪。
青山拙峰的師徒三人,心中各有所想,但在小師弟被佛子帶走之後,心中卻都有了幾分寬慰。
人族天下的大勢,必然會以這些新生代的天驕為鳳眼,若是佛子和道子不出,那麼而今已然隱隱成為九境第一人,又有著方家遺孤身份的方塵,便有很大可能成為接下來一切紛爭的由頭。
其實,眾生樓下令,夜幕此次的出手,雖然並未在人族天下的江湖中掀起太多風浪,但那些真正站在人族天下的巔峰的勢力,卻已然知道青山與皇朝此次的對峙。
青山小師叔,已成皇朝對青山發難的一道引子。
那些夜幕的追殺,只是大夏皇朝甚至於眾生樓先行派出的試探罷了,以至尊為第一難,不難想象,神都之中與皇殿平齊的那方閣樓,接下來還有著何等恐怖的手段。
許布武、徐忻連同邢仞三人,畢竟都是自冥海那處修羅場一點點殺出的劍修,修道數十上百載,不論境界還是道心,三人都已經是人族天下真正的高層一列。
但他們那些新進入門的小師弟,從執劍開始修行至今也不過短短三載,時間實在太短,若人族天下最大的風浪到來,身居風眼的他,很可能便是第一位被浪花拍碎的礁石。
青山拙峰的劍修們,顯然不願看到如此一幕,所以自方塵踏入青山開始,三位師兄以及老峰主為其先後傳道,邢仞又陪著他前往東荒問劍,再到老峰主給予其參與蓮會爭奪龍氣的資格,許布武和邢仞等師長,已然是盡力給予方塵最大的助力。
所幸,拙峰這位最後入門的小師弟,並非辜負他們的期望。
無論是四殿三宮的問劍,還是蓮會之中的六甲之稱,方塵這一路走來,已然仗劍走出了一條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