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姝抬眸瞥了阿樂一眼,正好看見她臉上的惋惜之色,瞥了瞥沒說話,將目光投向了窗外,記憶漸漸的飄遠。
當年被李夫人安排李富商的別院後,她們乘著趕了三天三夜的路到了南方的一座繁華城市錦州。
錦州是一座山間的城市,風景獨好,因此常有風雅人士來此地吟詩作對,賦歌唱曲,此處有一座建築風雅的樓名喚觀闕,矗立在山林之間,又險有絕,是一個供文雅人士休憩觀景的茶樓,也是一個樂坊。
楊姝帶著阿樂沿著蜿蜒的石路往上攀爬,前往觀闕,陽光透過兩側的山林落下,斑斑伯伯的倒影鋪滿階梯,好一番美景。
“野花也是獨美。”楊姝傾身到旁邊的木從中彎腰折下一截粉色的野花,不知名的花朵顏色嬌嫩,在陽光下映映生輝,比之名花也不遑多讓。
“這花奴婢見過,婆婆的房間就有許多。”阿樂看著野花說道。
楊姝點了點頭,道:“那便多采一些送給婆婆,她一定喜歡。”
說起婆婆,也是楊姝和阿樂的恩人,婆婆是觀闕的掌櫃,姓雲,當初楊姝主僕剛到錦州的時候人生地不熟,又因為口音遭到排擠,一度為生機發愁,恰好聽聞了觀闕在招樂師,兩人抱著嘗試的心前來,沒想到被雲婆婆欣賞留了下來,如今也快有大半年了。
雲婆婆聽聞了兩人的身世很是心疼,於是處處幫扶兩人,不僅教他們大安國官話,學習大安文字,還與他們談論各地的風俗趣事,不然以她們兩人的身份,即便入了觀闕也還是會被客人欺負的。
兩人沿著石路上前,阿樂看著開心採摘的楊姝,也跟著摘,但表情卻有些難看,顯得心事重重,楊姝回過來接阿樂手中的花朵,見阿樂臉色難看以為她的身體不舒服,道:“阿樂,可是身體不適?不然我們先休息會兒?”
“沒有沒有。”阿樂連連擺手,“奴婢身體無恙。”
楊姝微微蹙眉,只以為阿樂是在強撐,於是主動停了下來,“好了,我們休息一會兒。”
阿樂見楊姝停下,躊躇了半晌,還是道:“小姐,我們在觀闕待了這麼久,奴婢的琴藝也長進了不少,小姐您不用在繼續演奏了……您是千金之軀,之前是沒有辦法,但現在……”
“現在阿樂可以自己演奏,養活小姐,小姐您就像以前一樣彈彈喜歡的曲子,種種花就好……不用在勞累了。”
阿樂有些緊張,說起話來結結巴巴,頭緒也不清晰,但楊姝還是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觀闕在山峰之間,楊姝和阿樂住在山下,必須每日早起爬上上千層的石梯到觀闕演奏琵琶為文人墨客助興,在日暮十分又踏著上千層石梯下山,週而復始,每日堅持,每每到了家中都累的腰痠背痛。
雖說觀闕給的工錢多,她是粗人這點苦是無所謂,可楊姝不同啊!她曾是嬌生慣養的公主,在是吃穿不愁的王妃,何時受過這樣的累?若不是楊姝體魄好,早就遭病了,觀闕前任的琴師就是因為太過辛勞才辭去的。
楊姝愣住,看著阿樂許久才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笑道:“阿樂,我並未覺得這樣是辛苦勞累的,我從未將你當做下人,也不需要你來供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