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恆走到另一側坐下,並回道:“聽說最近母后睡覺不好,正好今休沐,便早早進宮請安。”
“哦?皇后沒事吧?”夏皇問道。
蕭一恆笑道:“母后沒事,應該是天色轉涼,受了些風寒,喝了些薑湯,已經沒事了。”
蕭銳在他進後,就一直看著他。
看到他不動聲色,表現的沉如泰山穩似老狗,便忍不住欽佩此子的定力,果然不是蕭遠那樣的角色能媲美的。
死者的腰牌不翼而飛,少女的屍體被發現在護城河邊,相信蕭一恆肯定都知道了,他匆匆入宮找皇后,想必是為了遮掩少女和自己的關係吧。
看來,想要將死者的死亡罪行牽扯到蕭一恆上,不要太難啊。
這時,夏皇又道:“今年的冬天比往些年都冷,現在才立冬沒幾天,清晨的水就開始結冰,要到了數九,豈不是更寒?”
“父皇擔心天太冷,影響百姓生計?”蕭一恆問道。
夏皇點點頭,道:“皇宮之中可以燒地龍,還有大齊國贈送的瑞炭,燃燒時無焰而有光,每條可燒十,其氣人而不可近。有家產的達官、富商也能燒炭和薪柴,但普通百姓呢?”
蕭一恆肅然起敬:“父皇每時每刻想著百姓,兒臣既佩服又深感慚愧。”
夏皇看到蕭銳再想事,問道:“小七,你有什麼看法?”
蕭銳還在思考如何揭穿蕭一恆,幸好他耳聽八方,聽到夏皇的詢問,連忙道:“父皇,兒臣聽過一首詩:京城大雪天,鳥雀難相覓。其中豪貴家,搗椒泥四壁。到處紅爐,週迴下羅幕。暖手調金絲,蘸甲斟瓊液。醉唱玉塵飛,困融香汗滴。豈知飢寒人,手腳生皴劈。”
夏皇聽後,喃喃念道:“豈知飢寒人,手腳生皴劈…”
蕭銳接著道:“大夏國冬天取暖的方式多為木炭、煤和薪柴,木炭為最佳,但價格昂貴,惜薪司每年準備的紅籮炭得有幾萬斤吧,還得再加上黑炭、煤、木柴,百姓豈能買得起?薪柴是朝廷的恩賞,發給京官的,百姓自然也用不了,所以只剩下最後一個選擇:煤。咱們大夏工匠技藝精湛,其中包括鍛造,就是因為以煤鍛造,煤燃燒雖然會產生有毒氣體,但百姓們可以製作專門的爐灶,減少攝入有毒氣體。但是煤的價格也不便宜,百姓承受不了,但是相比木炭和薪柴,兒臣覺得可以大力開展煤業的開採。”
蕭一恆卻斷然反駁:“父皇,兒臣覺得不可!曾經嘗試過發展煤業,但都釀成大罪,其罪有二,一經開鑿便疑為破傷地脈,必至聚眾釀案,二是招徠礦徒,多是亡命奴隸之徒,雖設鈐制,流毒不淺。”
蕭銳無語道:“自古人定勝天,開挖石炭怎麼會破壞地脈?至於聚眾生事甚至造反,皆因官員苛刻,並且,為何要用奴隸開礦?大可出資僱請百姓開礦,百姓農忙之後挖煤既能賺點錢財營生,賺到的錢財還能反過來買煤度過寒冷嚴冬,一舉兩得。就算以流民、奴隸開礦,也可下達仁慈政策。他們之所以反,不是天生有反心,而是被的!”
蕭一恆哼道:“前幾年,崇安府地區就因為挖石炭破壞地脈,導致地龍翻滾,掩埋了多少奴隸!這可是鮮活的案例啊!”
蕭銳譏笑道:“那是塌陷,乃是地基不牢,框架不穩導致,和地龍之說有何牽扯?更何況…”
“好了!”夏皇突然叫停,制止了兩人的爭論。
夏皇道:“此事暫緩,今不是早朝論辯,你倆歇歇。”
蕭銳和蕭一恆起拱手,道:“是!”
蕭銳還有大事,不想在這裡久呆,便先請退。
離開養心,蕭銳來到藏書閣,就看到顏小小坐在那裡,看著手裡的女官腰牌拓圖,呆呆出神。
蕭銳意識到她查出了什麼,連忙敲響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