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啊,家裡還有魚湯就分鐵蛋一口吧,這孩子也可憐,燒的說著胡話還要喝魚湯。”
邰老爺子遲疑了一下,到底看向了大兒子。
邰繼祖立刻會意進了西屋,老爺子又去牆角摘下了自己的酒葫蘆。
……
村尾有個爛了頂的破草房子,北風吹著木條子拼成的門窗嘩啦啦響。
屋裡地上站著三五個村人,而土炕上,一個破衣婁嗖的婦人抱著燒的臉色通紅的小子,哭的是肝腸寸斷。
“鐵蛋兒啊,孃的鐵蛋兒哎!心疼死娘了,你睜睜眼啊,都是娘不好,不該讓你去河邊啊!”
可惜,小子死死閉了眼睛,根本聽不見。
婦人徹底絕望了,抓了一邊的笤帚疙瘩瘋狂打向頭頂,“瞎眼的賊老天,我跟你拼了!
“年年不是旱就是澇,根本不打糧,你把我們都餓死得了!
“可憐我的鐵蛋兒啊,這輩子一頓飽飯都沒吃過啊!”
村人想勸幾句,開口也不知道說什麼,都扯了袖子抹眼睛。
炕尾的爛草堆裡藏了兩個拖著鼻涕的黑瘦小女娃,她們連衣衫都沒有,只有半條破褲子將將蓋住屁股,也是抱在一起哭得厲害。
邰老爺子就是在這個時候趕到的,眾人像見了救星一樣,紛紛湧上前。
邰老爺子開啟酒葫蘆倒出半碗烈酒,邰繼祖也放下了裝魚湯的陶盆。
鐵蛋娘呆了呆,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她放下兒子就咣咣磕頭。
“嗚嗚,六叔,我給你磕頭了,鐵蛋兒……鐵蛋兒有救了!”
邰老爺子擺手,勸道:“自家族人,別客氣了。快給鐵蛋搓酒,這個退熱快!
“幸好有老三那個懶蛋在城裡到處劃拉,前幾天給我拿了半葫蘆酒回來,否則我就是想救鐵蛋兒也沒法子了。”
鐵蛋娘堅持又磕了三個頭,才哆嗦著手忙開了。
兩個鄰居婦人怕她灑了好東西,也跟著幫忙,很快鐵蛋兒身上就被搓的更紅了,還要壓被子發汗的時候,邰三爺看看炕尾的那堆爛草,只能喊兒子回家抱來自己的鋪蓋。
渾身酒氣的鐵蛋兒蓋了厚被子,又被灌了一碗熱魚湯。
沒一會兒,他腦門上就有汗珠子一層層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