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花靈兒屋裡和她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嗯。”
羅莉也沒有生氣的意思，只是問道：“那你知道在萬毒谷那十年，我最恨的是誰嗎？”
“……你自己。”
羅莉苦澀地笑了下，“你果然是最瞭解我的人。”
楚知白卻回以無比悲傷的笑容。
“不止是那十年，我活著的每時每刻都在恨自己，那麼多朋友在我面前慘死，我一次都沒有為他們反抗過！享受著他們的溫暖與慰藉，卻對他們見死不救，人活到我這份上，已經不能叫人了，是惡鬼。”
“你當時太弱小，就算反抗也救不了他們，只能一起去死，你的隱忍最後為他們報了仇，你是對的！我相信他們也希望你這麼做。”
羅莉哼笑一聲，“我也天天這麼對自己說，然後說完，我就更加鄙視自己，更加自責，控制不住地想要發瘋，也許有一天我真的會變成真正的瘋子。”
楚知白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了，道理她都懂，安慰一個什麼都懂的人，該用什麼樣的話語呢？
他恨自己說不出能撫慰她傷痛的話來。
“我現在好幸福啊。”羅莉用的卻是最悲傷的語氣，“有再也不會捨棄我的師父和你們，還有了相愛的你，好幸福，可是……我現在有多幸福，心裡就有多痛，我不配！”
楚知白看她的眼神，比她的語氣還悲傷。
“明明不配，可我卻死死抓著不想放手，明明對自己的朋友見死不救，卻還在享受幸福，我是這個世界上最鄙視無恥的人，現在……”羅莉看著楚知白說道：“現在我還在用自己的痛苦折磨你，只為了自己能舒服些，就拒絕和你結婚，我真是差勁透頂了。”
“你沒有！”
“結婚吧。”
“啊？”
“我的心病一輩子都不會好了，可我不能拖一輩子，既然早晚都要結，那就結吧，反正我也不會放手。”羅莉更像是在對自己說似的，“雖然卑鄙又痛苦，但我還想要幸福，還想做個每天臉上只有笑容的人，哪怕都是裝出來的，我也想裝一輩子。”
說完這些，羅莉閉上雙眼，再睜眼時，臉上又洋溢起笑容，和平時一模一樣，隨性、灑脫又張揚。
楚知白的心突然就更痛了。
“可是……”羅莉笑著對楚知白說道：“我可以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放棄嗎？畢竟你要娶的可是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