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知道,莫天機每次出現這樣的臉色,就表示他心中才是真正的不平靜。
眼前的萬戶蕭疏,讓莫天機心中的壓力是很大的。雖然他表面上經常說不擇手段,有時候也的確是不擇手段但,每次看到自己造成的破壞性後果的時候,莫天機的心中,是絕對不會如同他口上說的那麼強硬的。
前方傳來淒厲的哭聲,還有哀告。
三人加快腳步走去。
只見在一個冒著熱氣的饅頭攤子前面,有一個婦人正倒在地上,不斷地哀求著,在她的身邊,有一個胖大的男人,正在拼命地從她手中搶著什麼。
楚陽注目看去,卻是一個白白的饅頭,此刻也已經沾滿了灰塵。“求求你,給我這個饅頭吧”婦人的口中在汨汨的流著鮮血,渾身都是血汙,崩潰一般的喊叫“求您給我吧,我的囡囡一天多沒有吃東西了房子突然塌了,她爹她哥哥都被砸死了砸死了我就這一個孩子了我的孩子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求求你”
楚陽停住腳步,才看到那婦人頭上一片血汙,右手臂不自然的扭曲著;但她的左手卻是死死地抓著饅頭,在她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女孩,用她已經殘碎的右臂死死的環抱,小女孩只有三四歲,額頭上一片青腫,無力地耷拉著腦袋,似乎暈眩了
那個龐大的男人拼命地去搶“可是我一大家子也在等著吃,也在等著吃啊這等天災,就蒸了一鍋饅頭還被接著搶光了我們怎麼活”
“求求你就讓我的囡囡吃一口吃一口行不我不吃”婦人苦苦哀求“李掌櫃,囡囡他爹也曾與你是兄弟啊,咱們兩家向來交好的去年你爹身故,還是囡囡他爹幫忙料理啊求求你李掌櫃,就給我這個饅頭吧可憐我們四口之家,一夜之間禍從天降就只剩下囡囡這唯一的骨血”
那位胖大的李掌櫃只是不允,死命的搶奪“你說的那些不過是過去了現在就這一個饅頭了,其他的都被搶光了你快還給我”
突然一把抓住婦人的手腕,用力的去掰她的手指,婦人淒厲的叫喊著,求告著,鮮血不斷從口中噴出來。
饅頭易碎,兩人都不敢用力在饅頭上,若是一下子抓碎了,旁邊可還有一大群飢腸轆轆的人群在虎視眈眈。
所謂的禮義廉恥忠孝節義,在生與死麵前,竟然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婦人一聲慘叫,手指頭被那李掌櫃生生掰折,饅頭也到了李掌櫃手中。
婦人神色一陣絕望,突然撲在地上砰砰磕頭“李掌櫃,李掌櫃,求求你就給我囡囡一小口一點點也行啊”
李掌櫃滿臉的殘忍,還有些內疚,倒退著往後走“不,不不”
突然啪的一聲,這位李掌櫃肩上落上一隻手,莫天機一步上前。將他手中的饅頭搶了過來。“滾”李掌櫃還待叫嚷,被莫天機一個耳光拍在臉上,空中飛人一般的摔了出去。半空中就是滿嘴的牙齒噴了出來。
莫天機捏著手中站滿了鮮血灰塵的饅頭,神色複雜之極,他上前一步。輕輕俯下身子,將饅頭送到了那婦人面前。
那婦人還在瘋狂磕頭,砰砰有聲,不斷哀告;突然發現面前多了一個饅頭,竟然呆了一下。
然後才狂喜的將饅頭接了過去,就往懷中已經昏迷的女兒嘴邊送,或許是饅頭的香味讓小小人兒恢復了過來,小女孩緩緩睜開眼睛,哭道“媽媽我餓”
“餓媽這裡有饅頭。快吃一口,吃一口”婦人使勁的將饅頭向著女兒面前送,但饅頭卻是距離女兒的嘴越來越遠。
婦人口中的鮮血噴泉一般流出來。目中神色已經渙散開來。口中還在焦急的道“吃吃饅頭吃了不餓”
楚陽心中一酸,突然感覺眼圈有些溼溼的。
以他的醫術。自然看得出來,這婦人早已經受了致命重傷,她的肩骨幾乎碎了,肋骨也斷了好幾根,有幾根斷茬已經插進了肺裡,心臟中
恐怕就是房子倒塌的時候,當時就本該死了。
但她卻硬撐著抱著女兒逃出來,早就該死掉的人,居然硬撐著抱著女兒到了現在,為了給女兒爭取一點生機,居然用這樣的身體,與一個胖大的男人爭奪一個饅頭爭奪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