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習慣了大步流星,不短的街道,很快就走得沒了人影,雲安這才準備回府上,誰知她身後正立著一位清秀的中年男子,雖已是三十幾歲,又十分虛弱,但還是能看出來此人之前的樣貌,定然不凡。
雲安不妨齊山侯竟然無聲出現,驚了一下,心想他不是應該在病床上麼?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爹,外面這樣冷,你怎麼起來了?”
齊山侯似乎恍恍惚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雙眼飄忽不定沒有亮點,讓他看起來渾渾噩噩的,實在不像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雲安以為,自己這爹不僅僅身體不好、眼睛不好,該不會是腦子也有問題?
雲安有些惡意的想,要真是腦子有些問題,倒還好了,她也懶得應付。
“爹,你是要去哪裡麼?”
這一回男子才恍然聽見了她的聲音,眼底竟閃起微弱的光芒來,連答了幾個是字,又不說話了。
雲安無奈的堆起笑臉,然後吩咐人拿了件兒大衣出來,給齊山侯披上了:“那好,出去走走人也敞亮,爹要去哪裡,雲安都陪著你好不好?”
男子點了點頭,便由女子攙扶著,向自己想去的地方走去。
昨天夜裡,廣陵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誰知齊山侯要去的地方還挺遠,兜兜轉轉的走出了城門,在城外設立的驛站僱了一輛馬車,然後踏上郊外,雲安忽然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多叫幾個人了,也好伺候齊山侯,現在就自己一個人,有什麼事兒都得自己兜著,坐在馬車上後,雲安臉上有些不悅。
齊山侯呆呆坐在她對面,但早已雲遊神外,根本沒注意到雲安郡主的沉默有什麼不對勁,反正他的眼睛早已經視物模糊,看不太明白。
約莫快兩個時辰,一下馬車,馬伕便在一旁等候,此時這個地方已經是郊外,而且四周覆蓋的雪頗有厚度,看起來應該是比城裡還要下得大一些。
雲安打了個寒顫,齊山侯單薄的身子倒像沒什麼感覺,連脖子都懶得縮一下,待看清大雪覆蓋的一個個小山包時,雲安臉色雪白。
這裡,是一片荒墳!
或者說是京中罪犯拋屍的地方,俗稱亂葬崗,大多數人都是被官兵扔到這裡,然後被家裡人胡亂刨了個坑就埋了的,除了屍骨,連個排位都沒有。
“爹,這——這是什麼地方呀?”雲安被嚇得直打顫兒,齊山侯又是剛才那副渾渾噩噩的樣子,他埋著頭,直管往一片荒墳最深處走去。
“爹!”雲安不敢往裡面走,可是不跟著,自己難道要跟一個不認識的馬伕呆在這兒?這樣想起來,還是齊山侯比較信得過,她只能硬著頭皮跟著齊山侯往裡面走去。
等她追著過去的時候,就發現齊山侯停在一尊墓碑前,這墓碑做得講究,與那些孤墳完全不一樣,只見齊山侯停在那裡,看著墓碑前的貢品出神。
雲安覺得奇怪,這人到底是誰,不僅有齊山侯來祭拜,甚至還有其他人也來拜過?
可若是什麼大人物,又怎麼會葬在這裡?
“咦,有好幾束香燭,看來是有人來過。”
齊山侯並不覺得奇怪,每年,並不是只有他一人來祭拜他,不過等雲安看清墓碑上的字的時候,卻渾身一震。
“爹,這...這是?!”雲安才被齊山侯帶回來時,大字不識,現在請了先生,才略識得幾個大字。
“這是你洛叔叔,雲安,跪下。”
那墓碑上所刻之人,正是洛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