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菱撇下滿心惆悵,盡心盡力替的自家師父排憂解難:“可雲安郡主兒時就沒嘗過她母親的手藝嗎?不如徒兒替您去那齊山侯府上問問,看雲安郡主有沒有法子?”
許老先生卻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道:“為師已經請齊山侯夫人問過了,可她說雲安郡主在外流浪多年,早就忘了自家母親的手藝,也沒法子了!”
沒法子?一聽這話,殷菱卻有些不解:她一個當閨女的,居然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父親在病榻上那般求而不得,還只冷冷撂下一句‘沒法子’?
不過那些富貴人家宅院裡的事情也不是她這個外人能管的,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如何替自己的師父解了這困惑。
師徒二人將能想的主意都想了,卻沒有一個能用的。
是以,二人一時間皆是相顧無言不知如何是好,可沉默了一會兒,許老先生卻忽然道:“不如你直接去打聽打聽城中的點心鋪,將所有玫瑰餅都買來讓齊山侯嚐嚐吧!”
點心鋪?這三個字乍一聽來怎的些熟悉?殷菱又定神想了想,這才猛地記起那日她同洛青禾切磋時,洛青禾也提過她家從前是開點心鋪的,可既然她也能有這般靈巧的心思,那這玫瑰餅的事也許她會有辦法呢?
不行!想到一半,殷菱卻趕忙搖搖頭壓下了這個念想,既然自己對洛青禾那般不服,眼下又怎有低頭求她的道理?
“您說…有沒有可能是齊山侯吃膩了這些宮中大廚只用最好的食材和手藝精益求精做出的吃食,而是有些想念當年他在普通人家嘗過的那平凡味道呢?不如您試試用最簡單的食材和手藝,做些這廣陵郡內外任何一個百姓都能吃起的那種平凡的玫瑰餅如何?”
許老先生頗為讚賞的看了殷菱一眼,笑道:“這也是個好辦法啊!不過從前你不是一直信奉著要用最精湛的手藝烹飪最好的食材嗎?怎的如今也能這般靈活了?”
殷玲聽罷一愣,忽然猛然發現方才還信誓旦旦不願低頭的自己,此時卻不經意間將那日洛青禾說服自己的理論拿出來用了?可細細想來,洛青禾這話也確實極有道理!這天下並不只有珍饈盛宴才算美味,那些平凡人都能享受的美食,也是他們這些廚子應該關注的!
望著自己這進步非淺的徒弟,許老先生很是欣慰的點點頭道:“既然這主意是你出的,那給齊山侯的玫瑰餅便由你親自完成吧!”
方方少澤在宴席散了後,乘著馬車回到芩苔街時,便遠遠望見閣樓旁的廚房裡亮著暖黃色的燭光,油光水滑的來福正百無聊賴地躺在門口晾著肚子。
一見方少澤來了,懶洋洋的來福勉強哼哼了兩句,也算打了招呼。
方少澤一看這情形便知洛青禾肯定又在廚房中折騰,便輕笑著過去朗聲問道:“青禾,你又琢磨什麼新奇玩意兒呢?”
可洛青禾此時卻沒時間搭理方少澤,只是一心一意守在爐前用砂鍋熬著高湯。
那日切磋時她也聞見了殷菱的砂鍋中那鮮美異常的味道,是以今日洛青禾便也很是不服的買了食材,試圖熬出比殷菱那手藝更好喝的湯。
望著她這廢寢忘食的樣子,方少澤輕嘆著從懷中掏出一方方正正的油紙包:“聽說那齊山侯府中的丹桂是廣陵中最好的,是以我便拿了些他們家的丹桂脆餅回來給你嚐嚐!”
雖說方少澤很是動心,可到底礙著同齊山侯府上不熟,是以便也沒好意思讓下人去將那些丹桂給洛青禾撿回來。不過雖說花沒帶回來,可這丹桂做的脆餅也是值得一嘗的。
方才還沒心思搭理方少澤的洛青禾忽然聞見了鼻端那甜美的丹桂清香,便登時嚥了咽口水,換上一副笑臉很是狗腿的湊了過來。
同她一起湊過來的還有剛才那躺在廚房門口晾著肚子的來福,這小傢伙也學著主子一改方才那懶道不願抬頭的樣子,正撐著小短腿使勁扒著方少澤的衣襬。
“哼!唯利是圖的傢伙!”方少澤有些嫌棄的收回了腿,可當他再次抬頭面對剛才同樣對他愛答不理的洛青禾時卻又是另一副面孔了:“給你快嚐嚐吧!我聽說齊山侯家的丹桂可是密封在瓷罐裡丹桂蜜一起醃了五年才拿出來用的呢!”
接過方少澤手中的糕點,洛青禾聽了這話又忽然道:“嘶,這個法子也能為我所用啊!”
可天大地大,美食最大!此刻洛青禾再顧不得別的,趕忙將那丹桂脆餅掰下一塊放在口中,仔細品著味道:“以前我也吃過這丹桂味兒的東西,可那味道卻總是比這丹桂脆餅差了一層,你覺得齊山侯府上的廚子還往這餅里加了什麼配料?”
“那是人家廚子的秘方,我又如何會知道的?”方少澤失笑,望著洛青禾那一心一意吃餅的樣子也不願再打擾她:“你先吃著吧,我累了一天先回屋洗漱去!”
打從收了泊寧後,方少澤就已經很長時間沒再被那些瑣碎的賬目和沒完沒了的家務絆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