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安郡主硬生生在太后寢殿之站了兩個時辰,才見齊山侯夫人低著頭由著丫鬟攙扶出來。
望著她似乎哭腫了的眸子,雲安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道:“娘,太后姑母不會還要罰我吧?”
齊山侯夫人聽聞,輕輕拍了拍雲安的手柔聲道:“別怕,太后念著你爹的情面不會重罰的!你…老老實實在府中待幾個月,莫要出門了!”
閉門思過?雲安一聽這不痛不癢的責罰,這才鬆了口氣。
可齊山侯夫人沒告訴她的是,方才慕容煒看見那支曾經嵌在席辰兒子身上的箭頭上刻著齊山侯家印時,氣得幾乎要掀了桌子,當即便要下旨將雲安褫奪封號,罰入品幽居。
若非太后顧念這自家親弟齊山侯的顏面苦苦阻攔,只怕這時候的雲安已經被髮送到品幽居里做苦役了!可繞是太后這般求情,慕容煒也依舊將雲安名下的所有良田和每月的份例全數收回,如今她除了一個乾巴巴的名號外,一無所有。
雖說這雲安毫不知情的同著齊山侯夫人出宮去了,可慕容煒卻還在御書房大發雷霆:“愚蠢!齊山侯這般智慧通透之人,怎會有這樣蠻不講理,跋扈囂張的閨女!還好意思自稱是朕的表妹?真是令人反感!”
一聽自己這皇帝兒子這般憤怒,太后也只能無奈道:“其實這事也怪不得你那舅舅,畢竟雲安她自小流落在外同那些討飯的野孩子一起長大,學壞了也是正常的!方才哀家那弟妹也是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雲安在家說不得罵不得,稍不順心就在府中哭天喊地的鬧,而且她成日裡話銀子也是大手大腳,八百兩的首飾她一次買三套都不眨眼!”
太后說著,搖頭長嘆道:“這般刁蠻,哀家聽著都生氣,若不是哀家那弟妹寬厚能容忍了雲安,那齊山侯被夾在中間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依哀家的意思啊,皇上就趁早隨意給她指個婚事,將雲安支出去罷了!”
聽著自家母親的抱怨,慕容煒這才覺得舒心了些:“哼,臨華長信她們也是,怎的就非要同那樣的野丫頭玩在一起?也不怕被帶歪了!”
“皇上別擔心,方才皇后已經狠狠訓斥了臨華一頓,其他的公主也都被自家母妃召回去教育了,說時候同雲安只需做到明面上不失禮儀便好。”說著,太后親自給慕容煒端了杯茶,繼續道:“不過眼下要緊的是,元荷馬上就要回宮了,皇上還需好生謀劃著給她那夫君安排個有本事的太醫啊!”
提起自己寵愛的多年的義女,慕容煒頓時放柔了目光,有些惆悵道:“母后,這幾年來我沒少讓人出去求醫問藥,可他們都說元荷夫君的身子吃藥沒用,得靠食補,所以兒子還是讓人去尋有本事的廚子吧!”
一聽這話,太后也趕忙趁機道:“你若尋廚子,也給齊山侯尋一個吧,他那身子想來也需要好生補上一補!”
可慕容煒卻登時笑了:“唉,有些人想盡辦法的要吃著好的,可有些人當著山珍海味不吃還偏偏要捱餓!方才我見著德陽時,看那丫頭餓得望著朕桌上的糕點目露兇光,可無論朕如何相勸,這丫頭卻都一口沒動!”
太后聽聞也笑了起來:“女子不吃飯除了想瘦著還能有什麼目的?可這德陽不過七歲,同她那些姐姐亂學什麼!皇兒莫急,母后一會兒召何貴妃過來說上一說!不過,你可別因著可憐你那而怪罪哀家啊!”
慕容煒搖頭輕笑道:“母后,你才是後宮之主,您想做什麼還用顧及兒子的臉色嗎!再說這事原本就是何貴妃做得不妥,您說她也是應該的!”
聽慕容煒鬆口,太后才放下心來。這何貴妃眼下正是冠寵六宮,人也藉著這榮寵狂了起來。若不是她那女兒德陽公主嬌俏討喜,依太后這脾氣早就給她使絆子去了!
不過既然這回慕容煒親自發話,那太后也自然不會錯過這洩火的機會。
心滿意足的想著自己待會兒要如何治理那何貴妃,太后卻也依舊沒忘了正事:“既然雲安的事了了,那哀家還有一事要同皇帝商量。方才國宴結束哀家同皇后和幾位誥命夫人一同替公主小姐們商量了婚事,她們這些眼睛尖的,都說看中了那鎮邊侯的嫡孫,尉遲小將軍。不過雖說那渾小子的風情都已經不堪入耳了,可哀家卻覺得那孩子本性不壞!皇上,您看如何?”
想起那在戰場上奮勇無雙的尉遲小將軍,慕容煒的目光登時有些深不可測,笑著同自家母后討論起來:“朕覺得……”
待洛青禾做著許老先生派的馬車回到芩苔街時,方少澤已經從方才自家父親的那場鬧劇中緩過來了。
滿面笑容的迎了出來。可當方少澤看清洛青禾那紅腫的眼睛時,卻忽然心頭一緊,以為洛青禾在宮中做菜時出了差錯:“發生什麼事了?皇上責罰你了?”
洛青禾早已經被方才的風波折騰的精疲力竭,所以此時便也沒力氣多聊,只是命下人將自己拉回來的賞賜卸下馬車後,便有氣無力道:“明日再說吧,我實在沒力氣了。”
可望著她那歪歪扭扭的裙帶和身上的泥土,方少澤只覺得心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顫抖著扶住洛青禾,小心翼翼道:“難…難不成是方景林……”
這人瞎想什麼呢?洛青禾心中無語,可卻實在力氣解釋,只是勉強說上一句:“我差點讓雲安郡主亂棍打死。”
說罷,洛青禾心中又湧起一陣委屈,強忍著淚水不願讓方少澤看見,用盡最後的力氣拉開房門將方少澤關在了外頭。
無力的靠著門滑坐在地上,洛青禾捂住了嘴,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