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方少澤對洛青禾這般好,溫婆婆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不情不願道:”方才一個姓周的大娘將洛姑娘叫走了。”
周大娘?她平白無故的找洛青禾做什麼,難不成又要去ji院裡做生意嗎?想著那天的鬧劇,方少澤臉色一沉便要出門找人。
可他剛走到方府門口時,卻見幾個家丁滿臉陪笑的湊上來道:“大少爺你要出門兒嗎?讓奴才跟著吧!快!去給大少爺套馬車。”
方少澤望著他們,卻只覺得心生厭惡:“不必,我自己去就行。”
“那可不成!您是少爺,怎能屈尊自己走呢?”為首的家丁點頭哈腰,又回頭對其他下人呵斥道:“快!快去給少爺套馬車!你們幾個將出門的茶水點心酸梅湯都備齊了……誒,大少爺您等會兒小的呀!”
方少澤實在心煩,隨便指了個家丁道:“跟一個來就成,就你了!”
那家丁一聽趕忙上前請安:“奴才叫秦合,是…”
沒等家丁介紹完,方少澤聽了名字卻身形一僵,隨口道:“名字不好聽!以後叫…阿天吧!”
這家丁卻並不知自己的名字何處讓大少爺看的不順眼,哭喪著臉道:“阿天是後院打雜的…”
“阿娣。”
“少爺,阿娣是漿洗丫鬟…”
方少澤聽聞嘆了口氣:“那你就叫阿水吧。”
左右等自己走了這人也會改回去,不如隨便起個名字罷了。
阿水?這名字聽著怎的那麼像是ji院裡給人端茶送水的夥計呢?剛改了名字的“阿水”心中很是不情願。
可見方少澤面色不好,那家丁便也再不敢抱怨,只能苦著臉陪笑:“誒!奴才謝大少爺給改名字!”
可待方少澤匆匆趕了周大娘家裡,卻發現她並不在家,只有那日見到面黃肌瘦的兒子獨自在家守著。
見方少澤面熟,那孩子到也沒多防備,怯懦著道:“公…公子,我娘出門賺錢去了,可能天黑了才會回來。”
方少澤一聽心情更是不好,可他一個未婚的年輕公子總在婦人家待著也不好,便只能憋著氣回了方府。
跟著的阿水心中卻疑惑的很,莫非自家大少爺看上了這連兒子都有了的婦人?不然為何巴巴的找到他們家去呢?不過阿水心中卻不知道,方少澤此刻的心情不是失落,而是憤怒。
不過,洛青禾卻並未去禧翠閣,而是同周大娘坐在這知禮居前頭的茶棚中,只是方少澤走的匆忙,來回兩趟都沒發現罷了。
周大娘笑著為洛青禾斟了碗茶,又將那小茶餅推給洛青禾,這才清了清嗓子開口的:“洛姑娘,我之所以勞煩你也是想同你說一些正事。”
這周大娘說著,倒也沒再拐彎抹角。望著洛青禾直直道:“我知道你那日你在禧翠閣賺了不少銀子,所以便想著既然有那門手藝,那你可否有留在廣陵多賺些銀子的打算?”
洛青禾聽聞倒也沒客氣。笑著否認道:“說實話我家人都在羅泉,我心裡記掛得很,所以還是得趕緊回去的。”
周大娘一聽卻很是理解,瞭然的笑了笑道:“是啊,這世上哪裡都不比家裡好!若不是逼到那份上,誰又能往這銷金窩裡鑽?不過,洛姑娘你可知我為何非要拼著來廣陵?”
洛青禾自然是不清楚,便老實的搖搖頭。
“其實我第一個夫君姓楊,咱們兩家對門兒住著,我二人自幼青梅竹馬,後來情竇初開時便定了終身。咱們兩家父母也都相熟,所以便挑了個好日子扯了紅蓋頭便送我過了門。”
周大娘怔怔望著窗外的陽光,目光中有些哀傷,緩緩道:“不過咱們年輕時那脾氣可真是衝的很!我們倆成日裡辛苦勞作,都堅信著有一天日子會好起來。可天不開眼吶!咱倆在那些年的戰亂中都平安無事,可後來這日子安穩下來了,他卻出了事。其實這事本不嚴重,不過是兩人打鬧的時候,他那哥們兒喜子哥來了脾氣,隨手撿起木棒打了他一下,卻沒成想我那夫君倒地時磕在了石頭上,一命嗚呼了。”
“其實如果年紀大了便也不會那般計較,畢竟喜子哥也不是故意的!可那時我年紀小性子烈的很,出了時候不顧一切的非得告上公堂,鬧了許久,最終是讓的喜子哥被斬了首…喜子哥的媳婦眼見自己守了寡,當晚便懸樑自盡,只留下四個孤苦無依的孩子。我本也想隨我的夫君而去,可望著他家那孩子悽苦的樣子,我又著實放不下運兒,便只能舔著臉活了下去。後來為了養家,我便拋了臉面又找了一口子過日子。”
周大娘說著抹起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洛姑娘,還請你諒解一二!那時候家裡沒個男的可真是過不了日子!我若非得硬撐著,只怕一家老小都要餓死在鄉下!我之所以再嫁,也是為了家裡有個幫手,能替我照顧運兒的祖父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