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侯細細的看了下去。
“我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好像夏夜不該有玉絮一樣。”
溫侯遲疑了一下,這個玉絮是個什麼東西?
溫侯也就遲疑了一下,然後就略過了自己不懂的字眼,繼續往下讀。
“早在孃胎十月的時候,我就通了四書五倫,知道了人神仙鬼和修真規矩。”
“那個時候,我整天都是睡覺,朦朦朧朧裡,仿若盤古孕於混沌中,我看到了一個身披金色袈裟的和尚從西而來,他對我說,他從西天世界而來,他的苦難剛剛結束,而我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我問他,西天有極樂世界,何來苦難之說?”
“和尚說,沒有西天,沒有極樂,只有永遠無盡的長路和一代代不肯絕望的人,以前走在這條路上的是他,現在要走上這條路的,是我。”
“我告訴他,我會朝東邊走,這樣就不會走上那條老路。”
“他笑著說,只要我走上路,不管哪個方向,都是去西天的路。”
“我告訴他,我若成佛,天下無魔,我若為魔,佛奈我何?”
“他說,他以前也是這麼說的,但是現在覺得,生我何用?不能歡笑,滅我何用,不減狂驕。”
“我完全可以感受到那個和尚再說這句話時候的絕望,那是一種對於天道的投降和妥協,雖然他已經奮力的反抗過,可惜這並沒有什麼用處。”
“他說,我準備一下吧,很快就要出生了,等到我出生之後,他會再來夢裡與我見面。”
“我的出生,更像是上天對蒼生的一種憐憫,是天道對天才修士的一種懲罰,是命運終結諸佛的鐘聲。”
“我出生的那年,方圓三千里的南國大旱終結,一夜之間,大雨淋漓,讓南國數百萬民眾得以歡呼。”
“我的成長,讓南國六百年搖搖欲墜的家族重新振興,讓曾經看人臉色的父親大人終於給了別人臉色,包括給我臉色。”
“我的躲避,讓走投無路的淨土佛宗重新看到了希望,我忘記不了老方丈拉著我的手,對我說佛門世尊四個字的激動。”
“見到我的每一個好人,都充滿了笑顏,我給他們帶去了福音,給他們帶去了希望,給他們帶去了問候。”
“見到我的每一個惡人,都充滿了詛咒,妖邪也好,惡魔也罷,死亡是他們最好的超度方式。”
“從我腳踩在地面上的一刻,我知道,我將會是為別人而活,一個註定要走上那條路,為眾生出頭的那個人。”
“我的出生就像是一個罪,一個天道犯的罪,卻讓我來償還。”
“我之餘生,皆為罪人,餘罪者,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