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許媽想起女兒曾經略帶諷刺意味地笑著說“誰說人生就應該快樂呢”。
她嘆一口氣。真是個彆扭的孩子。
她想起之前和女兒的爭吵，許清雅用平靜得令她絕望的語氣說：“誰又能保證，我如果按照你們的設想，找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結婚、生孩子，柴米油鹽，就會比現在更幸福？”
“雖然你說，平平凡凡就是福，但是媽，哪個女人不憧憬一個英雄人物，一個有著男子漢氣概的偉男子，一個才華橫溢，世上無雙的奇男子？縱被無情棄，不能羞啊。”
“媽，其實我現在這樣，真的沒你想的那麼差。雖然和他在一起，註定聚多離少，他沒多少時間來照顧我。但其實嫁給有本事的男人，這方面也都差不多，自古就有‘悔教夫婿覓封侯’這樣的話。事業成功的男人，哪個會有很多時間顧家？”
“而像我這樣的女孩，又怎麼可能真的甘心嫁給一個事業無成，平平無奇的男人呢？”
“雖然我不是個物質女孩，但自己在某個領域也算是出類拔萃。如果不是一個同樣優秀的男孩子，一個出類拔萃的男孩子，我肯定會覺得自己太委屈了。”
“而且他也挺有錢，雖然我不太在乎錢，但這至少可以保證，在物質方面，我和我的寶寶都不會受到委屈。而有足夠的錢之後，很多你們覺得是困擾的地方，其實都不是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們擔心我一個人帶不了孩子，你信不信他可以請10個月嫂，20個保姆來照顧我？這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
“你們擔心他沒時間陪我，擔心我寂寞，無聊。媽，我什麼時候寂寞、無聊過？我也有自己的事業和夢想，只愁時間不夠用，要抓緊時間去追逐夢想。”
“我想說的歸結為一句話就是，媽，其實我認真考慮過。我知道自己面臨的困難是什麼。我不怕。”
“不要以‘擔心我過得不幸福’這個理由來勸阻我。媽，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不一樣。有人覺得當米蟲就很幸福，有人將苦修視為幸福，有人覺得燃燒自己照亮他人才是幸福。”
“媽，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他能看到最美的我，他能用攝像機留下最美的我，他願意鼓勵我、陪伴我、輔助我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我已經非常清楚，這就是我要幸福。”
這個時候，許媽就知道，絕無可能讓女兒回心轉意了。
許媽搖搖頭，回到現實。
她直視著杜採歌。
“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辦。小雅也不知道我來找你，她不准我找你。”
“而我現在才發現，我找你確實沒有任何用處。你不是20多歲的年輕人，會被我幾句話打動。你有自己的意志，如果你做出了決定，光憑我幾句話是不可能動搖的。”
“你們的事，我很想幹涉，但是像全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我無能為力。子女總是有自己的想法，我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卻無法干涉，無法阻止自己的孩子去碰個頭破血流。”
她用哀求的語氣說：“我只求你一件事。就算你不愛她，你對她只是玩玩而已，你只是在騙她，也請你一直騙下去，好嗎？做父母的，最不能看的，就是自己的子女傷心難過了。她……她執意把你的孩子生下來。她即將成為你孩子的母親，看在這一點上，也請你……請你……”
說到這，許媽已經泣不成聲。
杜採歌鄭重其事地用力點頭：“好！”
以他對許清雅的瞭解，他並不意外許清雅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嬌小的身軀裡，有著巨大的能量。
他之前說，就算許清雅想去當科學家，他也支援。
那不是開玩笑。
因為他相信，如果許清雅下決心要去搞科研，一定可以搞得像模像樣。
或許不一定會做出什麼巨大成果。
但一定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科研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