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我有多想救他,可是我根本救不了他,我多麼希望自己是神仙,有著無上的法力,那樣我就能救他了。”
“可是我終究不是神仙,哪怕我在夢裡無所不能,我甚至做夢夢見了我成功救活了我的孩子,他乖乖的陪著我們一起長大成人,我們看著他一起娶妻生子,看著她家庭幸福,兒女成全。”
“可那份夢想終究是在夢裡,就算我在夢裡笑得多開心多幸福,可那終究只是夢啊!夢醒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是夢。”
“我不是神仙,我沒有救活我的孩子,他離我們而去了,我們再也看不到他的音容笑貌了,聽不到他朝著我們吵吵鬧鬧,我們再也看不到他茁壯成長。”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奢望在夢醒之後都成為一場空,那種鋪天蓋地襲來的悲痛毫無保留的把我擊垮,現在的我甚至不敢睡覺,因為一睡覺就會做噩夢,每次夢醒之後都痛不欲生。”
“關總,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是我辜負了您對我的心理期望,我承認是我的內心不夠強大,才會走不出這種傷痛。”
“可是您知道嗎?現在的我甚至不希望這麼快走出這種傷痛。”
關衍不覺得看著他。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他當時哭了,你想象不到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坐在另一個大男人面前默默流淚到底是什麼樣的樣子?
當時的辦公室裡就只有他和他,兩個人相對而坐,關衍靜靜的看著他,他卻撇開頭看著窗外的天空出神。
關衍接下來被他說的話震撼到了。
“我怕我這麼快走出傷痛,我就把他給忘了,關總,我怕呀,一旦走出了傷痛,我的生活必然被其他很多很多的東西填滿,到時候的我根本沒有時間來追懷他,人心都是忘性大的。更何況對於之前一種讓人感覺到非常悲痛的事情,人的潛意識裡都會選擇性失憶那一部分。”
“雖然我內心裡並不想這麼做,但時間的流失確實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我們抵不過時間的流失,我怕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我的大腦會自動自發的選擇性失憶,他會不經過我的允許,自動的把那個孩子存在的部分給刪除了。”
“如果真是那樣,我該怎麼面對那個孩子?如果再次夢見他,他不會哭著對我說求我救救他了,”而是會對我說為什麼要忘記他了。”
“可是關總,這所有所有的一切,我一個字都不敢在我妻子面前提起,我一個大男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更何況是她這樣一個弱女子了。”
“您知道嗎?當我漢子離開那一刻,我妻子的表情瞬間變得天崩地裂,就像是喪失了靈魂的木偶,她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我甚至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開著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甚至泣不成聲,我永遠都記得她那副樣子,我去扶起她的時候,她的身體都是軟的,就像一個扯線木偶,眼神發直大口大口的呼吸,一雙眼珠子緊緊盯著我那個孩子的方向,全身都在顫抖。”
“他那副樣子太令我擔心了,自從孩子走後這幾天,為了能分散她的注意力,明明我心裡同樣悲痛不已,我卻不敢在她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來。”
“因為我現在心裡很清楚,孩子走後,我在她心裡就是唯一的精神支柱了,如果我也表現出一副天塌了根本活不下去的樣子,那麼她會比我更早崩潰,更早的想要去尋死。”
“我怕,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孩子,我不能再失去我的妻子,現在的我們,都成了彼此對方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