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漢服,數量本身就特別小,沒辦法把加工費和成本等壓縮到和時裝一個水平。更多時候,甚至還會因為達不到起訂量,各方面成本比時裝都要高出一大截。再加上,圈子越小,要想把數量抬上去,在設計和成品製作方面就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和財力。一來二去,漢服的成本和售價,都不是普通時裝能相比的。
但現在,這些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漢服”,卻毫不留情地打破了此種現狀。
“這些人,做的是正版還是仿製版?”林曉不禁皺眉,每個連結後面的銷售數量都相當可觀,可評價卻寥寥無幾,偶爾有些多的,評價裡曬出來的圖似乎都和買家秀有著一定的區別。
“仿製版和正版都有。”徐遠航嘆了口氣,這也是他最無力的一點:“新平臺起來,必定要靠著價格低的優勢吸引住消費者。這裡面,絕大部分人都是對漢服知之甚少甚至完全不瞭解的人,因價格低所以才會想著買來試試。正版仿製版,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意識,也沒有這方面的概念。”
不僅如此,這裡面還有不少新起的商家。他們想要在新平坦佔據一席之地,把價格融入平臺環境的同時,也就只能在製作上控制成本。
一時間,這裡魚龍混雜,正版仿版都有,質量也參差不齊。但無一例外的,就都是便宜。
“最煩的,就一些正版商家,賣的都是便宜得不行的垃圾布料。幾塊錢一米的雪紡都能拿出手去賣幾百塊不說,連牆布都能搬出來做服裝,我真的是服了。”徐遠航說道最後,甚至還難得地爆了一句粗口。
黃祿分析道:“原本的行業裡,有人認真地在做產品把控設計和品質,把價格提了起來。但也有很多是衝著暴而來,把圈子裡給弄得亂七八糟。提前漢服來,面料品質不好已經成了預設的規則。現在,有人有同樣的品質和設計,價格卻是大跳水,即使是知道正版仿製版的人,也很難平衡。”
不僅是跨平臺,就連淘寶和天貓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也被這些價格低廉的漢服所充斥。
漢服圈的繁榮泡沫,在如此猛烈的價格衝擊下,徹底破碎。
“我認識的不少掌櫃,幾乎都開始在另謀生路了。”徐遠航嘆了口氣,語氣裡全是一片茫然:“現在還只是一個開始。”
當品質敷衍劣質的漢服,徹底充斥著網路之後,即使還有在做高價質量的商家,也很難倖免於難。
網際網路世界裡,絕大部分人對自己所瞭解的事情,不過都是道聽途說。每個人每天都要接觸到大量的新聞訊息,很難再從中挑出一些話題來一一審視核實。偏見一旦形成,幾乎就沒有什麼能更改的機會了。
“這些漢服,全都來自山東?”林曉說完,隨即又忍不住自我否定:“如果要真打價格戰,按理說也是廣東那邊和浙江能打一打。”即使漢服在川渝地區已經成型,但要是像現在這樣大規模的價格戰,仍舊還是浙江的輕紡行業更為成熟一些。城市之外的村莊,大大小小的工廠不計其數。
怎麼也不會是在輕紡行業沒有那麼出名的地方。
徐遠航往後靠在椅背上,語氣裡有著說不出來的無奈和惆悵額:“當地官府有在專項扶持。”
這話一出,室內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圈子擴大之後,勢必會迎來各方人馬聚集,把圈子推向更多的人群,讓行業變得更成熟優勝劣汰,甚至能算得上是重新洗牌。
這一切都是必然結果,只是沒想到事情能發生得這麼快。
在所有人都還滿心期待雄心勃勃要在新一年發展更好的時候,被迎頭痛擊,直至倒閉。
“現在什麼打算?”林曉看了一眼徐遠航,徑直問道。
她向來直接,尤其是在當前這樣嚴肅的問題上,絲毫不會想要順著對方的節奏消沉下去。事情已經發生,現在的時間反而比之前的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行業格局變化,既是洗牌,同時也更是機會和突破口。想要走得更遠,就必須要做出比其他人更快的反應,沒有任何時間是留給他站在原地自怨自艾的。
“不知道。”徐遠航倒是相當坦誠,說:“暫時沒想好,就先畫圖吧。等有時間了,再去逛逛輕紡城看看服裝廠,有沒有什麼新的靈感吧。”
“在這個過程中呢,就先來凡特斯做臨時工。”黃祿打了個響指,將剝削勞苦人民的資本主義作態做得十足,說:“反正在家躺著也是躺著,不如來幫幫我,找點事兒來做,精神精神也好。”
徐遠航嘖了一聲,忍不住反駁:“怎麼聽起來像是我佔了很大便宜一樣的。”
“那當然,都是同行,哪家店能接受你一老闆來打工的。”
好有歪理,徐遠航很明顯地被噎了一下,頓時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