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馬上下去。”
“馬上就下來了?”徐遠航坐在副駕上,看到黃祿放下手機,隨意地問了句。
黃祿點點頭:“嗯。”
徐遠航轉頭看向小區的方向,說:“你應該也知道一些吧。”他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來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嗯。”黃祿應了一聲,片刻之後又補充說道:“不過之前沒把這兩件事情畫上等號。”
“看不出來吧。”徐遠航也笑了笑,只是語氣中裡聽不出來任何一點笑意。
城市大了總是這樣。
不管當天發生了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個星期,半個月一個月,不久之後就會被大家漸漸遺忘。很久之後,即使還被人記得,提起來的時候都不過是平淡無比的語氣。
對於你來說,可能是人生中至關重要的轉折點,影響一生的事情,對於這座城市來說,不過是新聞上的一個小小熱點。
城市安放了你的喜怒哀樂,同樣也會把一些情緒都給悄無聲息地淹沒掉。
年初時候,VISION員工心臟併發,開車路上墜湖的訊息,宛如一道驚雷瞬間在這裡爆炸開來。一時間,不管是行裡還是行外,流言四起。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VISION之上。隨即,熱點變成了生病能否隱瞞公司,和超負荷加班透支身體是誰的錯,雙方陣營來回搏鬥衝鋒,漸漸地就偏離了事情本身。
幾個月過後,幾乎就沒有什麼人再記得,那個剛畢業一年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在上班途中墜湖的人叫做陳念念。陳念念當時的上司,是意氣風發,把努力刻苦給寫在了臉上的林曉。
城市還是那個城市,生病的人加班的人,仍然隨處可見。VISION也依舊還是那個VISION,行業內的龍頭老大,這件事情中被譽為做“無辜”的存在。
可林曉卻不再是那個林曉,也不再有陳念念。
事情發生之後,林曉選擇了辭職。除開公司應該賠償給陳念念家人的款項之外,林曉也把自己所有的存款全部拿了出來。
“她真的挺努力的。”徐遠航看著小區門口,林曉恰好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兩人,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朝兩人揮了揮手。
“在開工作室之前,我上過半年班,當時覺得上班簡直是一件不能夠更悲慘的事情。但林曉不是。”
不遠處路口的紅綠燈恰好閃爍輪換,一時間,車流從路口傾瀉而出。林曉無奈,只能老老實實地又退回了馬路邊上。
“她是真喜歡工作,”徐遠航說到這裡的時候,輕笑了一聲,說:“別人加完班,通常都是半條命沒了,要死不活地癱在床上恨不得明天永遠不會到來。但她不是,她加完班自己溜達回去的時候,步履輕快得就差要飛起來了。”
“可以想象。”黃祿看向馬路對邊的林曉,對方穿著一件深色的大意外套,乍一眼看過去有些正式,一如第一次在工作室樓下見到時候的樣子。
精明幹練,精氣神和工作室裡那堆鹹魚完全是天差地別。
林曉不僅熱愛,也的確熱愛到了正確的方向。幾年之間,她從一個剛畢業什麼都不懂完全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變成了在VISION能獨當一面不可或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