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宸也無意惹他對付他,見他回頭,眨了眨眼睛,用手比劃了一下,彷彿給自己的嘴貼了一張封條。
王岸知倒是被他逗笑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宸小王爺可真是識時務,怪不得沒與我那七表弟爭起來呢。”
楚宸閉著嘴,說貼了封條就是貼了封條,堅決不說話了。心想著,顧輕衍是誰啊,小丫頭但凡給他一丁點兒的機會,他死活都是要爭取一下的,但是她從始至終都不給啊,所有機會,都給了顧輕衍了,他爭個屁,鬧笑話給所有人看嗎?他又不傻。
“她怎麼收拾我,我倒是也挺拭目以待。”王岸知扔出一句話,轉過了身去。
楚宸倒是有些敬佩他了。
不是所有人到這個時候,還能如王岸知一樣,面不改色。
早朝的鐘聲響起,皇帝有張公公扶著,上了朝。
坐了那把椅子二十年的帝王,一步一步,走的十分艱難,是第一次,不願意上這金殿,二十年來象徵著他權利的至高峰的這一座金殿,讓他恨不得死在昨日。
楚硯與楚賢跟在皇帝身後,楚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楚賢臉上也看不出什麼來。
朝臣們都規規矩矩如往日一般,山呼萬歲,震耳欲聾。
皇帝坐在那把椅子上,只覺得頭腦嗡嗡,眼前嗡嗡,這一刻,他心下恨的人有很多,楚硯,甚至昨日開始就盯著他的楚賢,還有下面站著的王岸知,還有得到訊息剛進宮門的安華錦顧輕衍等人,甚至底下站的朝臣,他都覺得恨。但是恨的同時,他湧上的更是深深的無力。
他知道他完了。
作為一個帝王,他曾以為,沒有人能批判他,也沒有人能制裁他,但是,從昨日到今日,無論是皇后,還是楚賢,還是楚硯,都清楚地告訴他,他要下罪己詔,要對當年自己的所作所為認罪,要向安家認罪,甚至向天下人認罪。
他是想死的,但是,他也不是沒有軟肋,最起碼,楚家的皇陵就是他的軟肋,所以,他不能死,今日只能坐在這裡。
楚硯站定後,清聲道,“請母后和安小郡主。”
皇帝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顫,這一顫雖然輕微,但是朝臣們都看的清楚。
小太監揚起的高聲唱喏聲傳出了大殿外,不多時,皇后、安華錦、顧輕衍、安易寧四人進了大殿。
王岸知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顧輕衍的臉上,見他眉眼舒展,整個人如清風明月,他拉著安易寧的手,落後了安華錦半步,卻神色從容,他冷笑了一聲,目光移開,看向安華錦。
安華錦一身紅衣,眉眼如畫,神色清淡,與這大殿格格不入。
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而已,步履清淺地走進來,卻讓素來口若懸河的朝臣們,無論是老的,還是年輕的,自她進來後,所有朝臣們的神色都繃了繃,氣息似乎有那麼一瞬間都清淺不可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