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思複雜,卻見天子臉色沉重,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恨恨的說道。
眾臣默然,皆是神色複雜,不過卻是沒有人開口說話,朱賡有心開口,不過還沒起身,就被沈鯉一個眼神勸了下來。
而王錫爵和衷貞吉兩個人,則是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李廷機。
經過了最初的詫異和不解,他們現在差不多想明白了,皇帝縱然再狠厲,也不至於拿自己的親信臣子來開刀,既然如此,那麼天子現在的這副樣子,恐怕就是特意做出來給他們看的,為的就是求一個臺階下。
既然如此,那這個臺階自然該李廷機上去遞,別人來說不定反倒會起了反效果!
“陛下息怒,老臣以為,葉侍郎固然有錯,然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葉侍郎能夠捐銀國庫,證明其心中已有悔過之意,況此事非葉侍郎一人所能左右,實乃官場亂狀,不得不蕭規曹隨,其錯未必全在葉侍郎一人,葉侍郎和陛下數年相伴,自王府之時一路效忠,不離不棄,一片拳拳為國之心,非一時之過所能掩蓋,故臣斗膽,請陛下暫息雷霆之怒,準葉侍郎戴罪立功!”
這等關鍵時候,李閣老自然也不會掉鏈子,臉色沉重的起身,聲淚俱下道。
果不其然,說完之後,天子臉色稍緩,似是想起了當初篳路藍縷之艱難,嘆息一聲道。
“昔年朕與諸位先生居於王府,寄人籬下,步步小心,尚且不愧此心,如今身居朝堂,手握重權,卻有此事,如何不令朕心痛?”
“陛下,老臣卻以為,葉侍郎之罪可赦!”
朱常洛的話音剛落,衷次輔就上前一步,開口說道。
作為一個有志於向天子靠攏的次輔大人,如果到這個時候,他還聽不出天子的弦外之音,他就不用在內閣呆了。
“哦?為何?”
朱常洛皺眉,開口問道。
“陛下容稟,官場貪腐之風猖獗,此乃臣等之過,然則風氣已成,固難拔除,方才李閣老亦曾有言,身處官場難以隨心所以,有時不得不蕭規曹隨,此乃朝廷風氣不正之故,難以全歸個人之錯,陛下欲整肅風氣,然若依法令責罰群臣,恐朝廷根基動搖,朝政混亂,不若仿效葉侍郎之事,諭令群臣上疏自陳,將貪腐所得上繳國庫,若爾等有悔過之意,則準其戴罪立功,有敢再犯者,數罪併罰,冥頑不靈者,照法令處置,如此,既昭吾皇仁慈之心,又能肅清官場風氣,可堪善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