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覺得有點侷促,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不要緊張,坐到我身邊來。”
李飛真讓他坐到榻邊,仔細打量郭弘臉上的花紋,又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撫摸。
郭弘近距離觀看,發現公主眼角有皺紋,雲鬢裡藏著幾絲白髮,怕也有五十歲出頭了,相貌卻是極美的。
“我與太皇太后是閨中密友,元靖信中已經說了,你便是郭仲文的小兒子,說起來也不是外人,你三歲的時候我還抱過,可有印象?”李飛真嘆了口氣說道。
她見郭弘不說話,又道:“我與你師父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生下一子夭折,實為憾事,信上說你是元靖的義子,用的是我們死去孩兒上灶的名字。算起來我也是你的師母。”
“師母!”郭弘想了想,乾脆坐到榻上,靠近這位公主身邊親熱叫道。
“好,好!”李飛真很是開心,撫摸著少年的頭髮,看到他臉上的花紋,又心疼地問道:“這些斑紋是怎麼回事?”
劉元靖在信中因篇幅所限,有很多細節沒有提及。
郭弘把古廟遭雷擊的事說了,李飛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叮囑他:“這事不要再跟任何人說起,有師母在這裡,定會護你周全。”
她又把手指搭在少年的手腕上,閉上眼過了一會兒,才睜開說道:“按照常理這斑紋早該消了,但你體內仍有餘毒未清!當年開藥的那個郎中心思歹毒,用的好像是失魂引的方子,等你長大要好好查查他這麼做的原因。我給你開副藥方,將餘毒清理乾淨,但是這痼疾已成,斑紋恐怕真要等內功大成後才能消失。”
郭弘其實對自己一臉斑紋不以為意,立即安慰李飛真道:“母親,斑紋留著是好事,這樣很少有人能認出我來。”
“說的也是……今時不同往日,皇帝是個刻薄的人,疑心又重,自從繼位以來一直在剪除郭家的羽翼,形勢很是不妙。如今你二叔被外放為官,三叔也被從禁軍調出做了閒職,四叔又跟你父親有嫌隙,我懷疑他投靠了皇帝。郭行章到如今仍然不知去向,著實讓人擔心。”
“大哥去了江西,聽師父說已經重立扶教,手下英雄聚義,好生興旺!”
“這就好!”
李飛真看著身前的郭弘,想起死去兒子,突然覺得心裡十分難受,隔了良久才平復心情,說道:“我和你的關係不要讓別人知道,你且在觀中服藥休養,正好陪我多說說話。”
她轉頭叫過一名侍女:“你去安排一下雲玄素他們的住宿,就說我在給上灶治病,這兩日暫時讓他在這裡陪伴。”
那侍女應命而去。
李飛真得知了郭弘失去了十二歲以前的記憶,就講起他當年的趣事和郭家發生的一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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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前面就到了!”
釋全義甩著鞭子,這是他搶來的馬車,義真躺在後面。
他們一路趕回長安,卻沒有去青龍寺,還是轉道向南,直奔終南山。
“師父,為啥說到這裡就有救了?照我說就該在路上找個寺廟歇下來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再回來!”釋全義絮絮叨叨。
農曆五月相當於後世公曆的六月,天氣十分炎熱,義真臉色灰敗,身上卻裹著厚厚的被子,看得出他身體很虛弱。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