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是覺得可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笑容在屋內的另外兩個人聽起來,卻是覺得十分恐怖。
四皇子越笑越是難過,他心中一直是存了那樣一份期待,他期待著,父親也許心中尚且有他的一席之地。
那日,他在十里亭等了半夜,狂風暴雨中,他沒有等來何綿兒,卻是等來了無數身穿黑衣、蒙面的殺手。
他的父皇不分青紅皂白便囚禁他,他的兄弟想要置他於死地,他的母親嫌棄他,他愛的人也終於是選擇離他而去。
四皇子越想越是覺得可笑,這麼多年來,他孝順母親,討好父親,卻是最後落了個萬事皆空。
他笑著笑著,實在是覺得可笑,甚至是笑彎了腰,可是,他也是笑著笑著,眼淚從臉頰流了下來,流進了他的嘴裡。
他兀自笑著,那病床上的皇帝卻是忍無可忍了,怒斥道:“你瘋了。”
四皇子此刻看起來確實是有幾分瘋癲,他終於是挺住了笑,也在心底是徹底看清了眼前之人。
“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欺騙於我母,害她一生鬱鬱寡歡,抑鬱而終;你任用奸臣,殘害忠良,逼得那許家上上下下不得安生。你懦弱無能,對外屈服匈奴韃子,對內是魚肉百姓。”
四皇子越說越是激憤,接著道:“你不念及血肉親情,殺死胞弟,囚禁兒子,我的死活你均是不放在心上。”
聽著眼前的兒子一件件數落自己的不是,那皇帝氣得是抬起胳膊,連連顫抖著想要反駁,想要怒斥,卻是一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那四皇子接著道:“你這樣的人,無情無義,暴虐不堪,卻是自認為只個明君,實在是可笑可笑的。你昔日保不住太子,現在卻是想要護著住你這個窩囊兒子,實在是可笑,可笑至極。”
眼看著病榻上的皇帝已是氣得滿臉漲紅,脖子粗壯,眼睛瞪得好大,臉上是青筋暴露,那四皇子笑道:“你這樣的昏君,不會是想要將皇位傳給眼前的這個紈絝之子吧?”
那皇帝本是在氣頭上,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卻是將手臂擱了下來,閉上了眼睛,一行熱淚清晰可見。
四皇子本想再說些什麼,見到此,卻是覺得心中再多的話,似乎都梗在了喉嚨裡。
眼見著面前之人,卻是什麼話都不說了。甚至連胸口的起伏都慢慢不見了。
四皇子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受。
“父皇?”他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卻是見那人一動不動,沒有絲毫的反應。
他上前,伸出手指一探,那皇帝果真是沒了呼吸。
四皇子的心中卻是少了幾分方才的快感,多了幾分空蕩蕩的感覺。他退後兩步,恭恭敬敬地跪下,給那皇帝磕了三個響頭。
轉身推門,出了房間,卻是不再管那房內的三皇子,對著門外看守的眾人道:“三皇子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對父皇出言不遜,氣得父皇突發心疾。”
接著,他頓了頓,高聲道:“傳當今聖上口諭,傳位於四皇子璟之。”
“皇帝,駕崩了。”四皇子面無表情地道,此話一出,倒是有兩行熱淚從眼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