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拒絕自己為他把脈,那就等會他入睡了再說。
她來到自己床前,掀起被子躺了進去。
夜晚格外寂靜,可以清晰地聽到蟲鳴聲,風打在帳篷上的聲音。
也可以聽到不遠處計程車兵咳嗽的聲音。
偶爾還能聽到巡邏計程車兵經過帳篷的腳步聲。
她猜測他們大抵是整晚輪流巡邏的。
而空間縮小到這個帳篷裡時,能聽到的唯有自己呼吸聲,和他的呼吸聲。
她側過身子,讓自己面對著帳篷的油布,閉上眼睛。
心裡想著,這大約是自己自認識他以來兩人之間最疏遠的時刻了。
一時之間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
正胡思亂想時,就聽到北邊的帳篷裡有低低的交談聲傳來。
一個低啞的聲音說道:“鐵三,你給家裡寫信了麼?”
另一個聲音回答道:“沒有。等仗打完再寫。”他應該就是那位鐵三了,聲音聽著清亮一些。
剛才那低啞的聲音說道:“那萬一仗打完了再也寫不成了呢?”
這時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第三個聲音回道:“打仗之前可別說胡話。”
那低啞的聲音又道:“這可說不準兒。我已經寫了封信給我家裡了,就算寫的是最後一封,我也要寫。”
這時剛才那人截然不同的聲音又道:“你看,你句句都是不吉利的話。”
那低啞的聲音又道:“就算我說的句句吉利,誰又能保證我們一定平安無事呢?既然現在能活一天算一天,為什麼不好好珍惜還能給家人寫信的日子?”
剛才他問的那個叫鐵三的聲音又響起:“我不是不想寫信,是不敢寫,怕寫的就是最後一封信了。”
再也沒有人說話,卻是傳來了一聲嘆息聲,也不知道嘆息是哪個發出來的。
聽到他們談話,青枝不覺有些不知何味,這是她第一次身臨其境地體驗兵營生活。
當一個人身臨其境的時候,才能真正體驗到即將上場的戰士們的心慌不安。
而她也發現了另外一點,那就是,這帳篷的隔音效果當真是太差了。
差得不是一點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