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嘆口氣,心頭有酸澀湧了上來,輕聲道:“盡歡,你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
“今日我手刃仇人,應是大快之事,我為何要哭?”盡歡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眼底清冷,“只可惜沒酒。”
阿姐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酒饢,“我這裡還有半壺,是從婚宴上偷的。”
聽到婚宴兩個字,盡歡微微有些失神。
天笑立刻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連忙取下了酒囊,遞給盡歡,“給你。好好的大醉一場,明天起來就會什麼都忘了。”
盡歡壓低了唇邊苦澀的笑意,點了點頭,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她從來沒有覺得酒是這麼辛辣的東西。
從喉間灌下去的時候,像是有無數把刀子在割自己的五臟六腑。
第二口下去的時候,心頭彷彿有一把火在燃燒。
阿姐在旁邊拍著她的背道:“別喝這麼急。”
可盡歡哪裡聽她,只三下兩下便將滿滿的半壺酒給灌了下去。
沒過多久她便覺得四肢發熱頭腦不清,身體輕飄飄的。
似夢似醒之間,她彷彿看見了元朗的樣子。
當時他們在攬月閣裡喝酒,只喝了個天昏地暗。
她伸出手去,胡亂的抓了一把,隨後卻看見眼前的元朗變成了阿姐的樣子。
阿姐的嘴唇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盡歡微微一笑,可只覺得眼眶又酸又澀,她喃喃自語道:“原來…竟是幻夢一場。”
盡歡就這麼倒下了。
天笑連忙將她扶到一處平坦的地方,又將火堆移到她身邊去。
這蠻荒裡瘴氣很深,入了夜更是陰冷無比。
天笑脫下了自己的外衫給盡歡披上,隨後從她手裡扯出了酒囊。
盡歡抓得緊,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取出來。
酒囊裡還剩最後幾滴酒。
天笑搖晃了一下,仰頭倒進了自己的嘴裡。
隨後她抬起衣袖,擦乾唇邊的酒,轉過頭去卻看見火光對映在盡歡的臉上。
盡歡雙眸緊閉,顯然已是昏睡了過去。
淡淡的燈火之下,有兩行清淚從她緊閉的眼眶之中緩緩滑落。
她彷彿醒著,又好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