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你再看。”說著,道人又是一點棋盤。
只見,在黑白陰陽二氣的衍化之下,原本的上中下三層空間,下層空間飛速擴大,深紅血色的光輝擴散,籠罩住一團肥皂泡氣團般的存在,逐漸吞滅。
“這是?”
“你可以將下位面視之為宇宙之胃,無數中位面世界崩潰後,就會墜落到下位面世界,然後在緩緩消化崩潰間,重新化為養分滋養諸天萬界。我們現在,就處於下位面,處於地獄,處於深淵,處於宇宙之胃當中。雖然這個世界還在保護著我們,但那僅僅只是因為世界死亡速度的緩慢罷了。”
“哈哈哈哈哈哈……三豐真人與劉伯溫先生,無愧是六百年前的兩位大聖啊,即便是時隔六百年的隔世一擊,我依然不能完勝,雖然的確借用遁一命格捱過了雷劫,但也被打落了一個位面……不過如此,卻也痛快,先賢手段,實在是讓後學末進,由衷得驚歎啊!”
“您的意思是說……火影世界正在不斷崩潰?我們根本沒有成功逃離死亡靈域,而是被打落到下界,來到地獄了?”
“所以,你說我幹嘛要吞噬掉遁一呢?若是那麼做的話,也許可以痛快個幾十上百年,甚至幾百年,但又有什麼意義呢,在一盤死棋了,勉強吃掉幾顆棋子,強自堅持著,又有何用呢?”
對於凡人來說,幾十上百年,甚至幾百年縱橫天下,當然是夢寐以求也得不到的,但是毒姬卻是瞭解自己的主人的,若非心懷大道,若只求縱橫天下一世快意無敵,那太陰真人根本就不需要強行渡過雷劫,他根本就不需要做這麼多的事了。
見面前的毒姬有一些低落,道裝男子笑著站起來,走上前拍了拍對方的頭。
“還是那句話‘道窮則變,物窮則反’哪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也必然有一線生機可尋,否則的話誰還修仙,誰還能修煉成仙啊?都做天道之下的順民算了,因為本就別無選擇。”
“還有變數?”
“當然有變數。當一盤棋局已經變成了死棋的時候,我們還可以不斷擴大棋盤,以增添變數衍化,雖說人生如棋,但這橫豎十九條線,三百六十一個點位,事實上又哪能窮盡人生之變化呢?人的這一生啊,豈是一盤棋能夠窮盡的。”
隨著道裝男子的一揮衣袖,兩人面前那棋盤上的橫豎十九條線驀然變大、變多、無盡遼闊,恍若世界般將太陰與毒姬籠罩其中,只見遠方的棋盤正在不斷延伸擴大著,就猶如這漫漫人生一般,哪有什麼絕路可言呢?
即便是死亡,那又何嘗不是一場偉大的冒險?誰又敢說,死亡,它不是生命真正的開始?
當然,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生活的人,即便死亡僅僅只是開端,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管其它,主人,你到哪裡去,我便到哪裡去,您生我就生,您死我就死。無論是地獄,下位面,還是天界,靈仙界,我都永遠纏著您,永遠伴您左右。)一條披鱗頂角的紅瞳妖蛇,在這一刻纏繞上了太陰真人的身軀,來到他面頰臉側輕輕磨蹭。
“你我啊,都可謂是任性之人。你秉承天地戾氣所生,心性易入極端,而我自四歲起,被天師府買入府中成為道童,自束髮就學以來,認識的第一個字就是一個‘道’字,何為大道?超脫於萬物之上,不可言說,不可表述,是眾生萬物,亦不僅僅是眾生萬物,至高至上,至大至剛。心慕之啊。”
“從那時起,同伴修道,他們皆修天道,望可得法術,藉以縱橫天下,望可得長生,藉以壽數綿延,唯我獨求大道,於四歲起便要逆反天道,以超脫無盡輪迴。”
“當時,因為說出這一番話,被師尊打得那叫一個慘啊。日後,就算我縱橫天下之時,也從未有人認為我真的可以成功……有時我就想啊,修道之人不求挑戰天道,不為逆天登仙,那我們還修什麼道啊?還俗下山去算了,可是沒人聽得懂啊,這麼多年來,唯我一人獨行,還好有你陪我。”
煉氣期挑戰天道,可笑嗎?
可笑,當然可笑,螻蟻撼樹,螳臂當車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但修道求仙之人若無此心,那在人間好好的享受紅塵繁華不好嗎?你幹這一行求的是什麼啊?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這句話有唯心之嫌。但如果你連想都不敢想,你連做夢都做不到,那也就休想能夠做到了。
而像太陰這種人,他只會抱著自己的夢想,直至魂滅,方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