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安縣衙大牢的值班房是沒有床鋪的畢竟往常值班的獄卒牢頭們也沒人喜歡在這裡住因此秦密在整整兩天的時間裡困了就在大案上趴一會兒餓了就啃兩口乾餅竟然未出牢門一步。周圍的獄卒牢頭們看在眼裡心裡也是佩服不已。這會兒他正趴在案上睡覺呢馬國賢又擦著頭上的汗水喘著粗氣跑了進來:“來了!堂尊可算是來了!”
“什麼來了?”秦密倏地睜開了眼睛。
“糧船吶江南織造局買田的糧船來了!這下可算是有救啦!堂尊趕緊吧咱們早點去碼頭上侯著馬上就到了!”馬國賢一興奮說話也有些結巴了起來。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賑災糧船給盼來他日夜為之心焦的民變問題總算是能解決了糧食一天不到災民的情緒就一天都不穩定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腦袋時刻都懸在刑場上等著頭上那把大刀砍下來。
“哪兒的糧船?”秦密希望是自己聽錯了。織造局開著糧船來買災民的田省裡面是不是瘋了?這不是明擺著把禍水往宮裡引麼?可這也正是扳倒他們的機會!
“織造局的糧船呀!”馬國賢以為秦知縣也樂瘋了趁熱打鐵地道“有了糧食咱們淳安的大難題不就解決了麼!堂尊吶這可是個大好的訊息呀!”
“你看明白了?一定要問清楚確定是不是織造局的糧船!”秦密的眼中閃出了精光。
“卑職都已經問過了鐵定是織造局的!他們的人都已經在縣衙等著了!”馬國賢哪裡能懂秦密的心思只是一個勁地催促著。
“好!只要是打著織造局的牌子來買田就好!”這幾天的疲倦在一霎那一掃而空秦密愁眉不展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還是堂尊說的是織造局的糧船一來咱們怎麼都能卸擔子了!”看著他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笑容馬國賢悄悄地鬆了一口氣。這幾天誰也沒見過秦密笑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連帶著周圍的獄卒們的情緒也大大地放鬆下來。
“你說的對。去告訴他們叫糧船先在碼頭上等著本縣馬上就去見他們!”秦密立刻收拾起了案上的書卷。
“是嘛!”馬國賢在秦密的面前第一次有了底氣緊接著對他道“堂尊這次卑職出面借本縣大戶三天的糧是不是明天就可以還了?”
“怎麼他們已經在催了?”秦密忽地盯住了他。
“那……那倒沒有卑職這不是覺得官府借糧卻按期不還不合適麼……”不知道為什麼馬國賢最怕秦密盯著自己看他一盯自己的心裡就直毛。
秦密站在牢門口急劇地思索起來。織造局的糧船敢公然如此買田到底是宮裡的意思還是省裡的擅自做主?這件事情必須要弄明白不然一步走錯只怕會萬劫不復。
在淳安縣城外新安江碼頭上雖說一條條船的帆布都下了可織造局的燈籠卻依舊掛著後面的船頭咬著前面的船尾桅杆如林光是看著這幅場面都會讓人心中大定。
除了孫晉那艘大船是靠在碼頭邊上的大隊的糧船皆離岸數丈遠船頭船尾用鐵鏈套住了浮停在江面。這是為了防止搬運時的顛簸和通道的暢通而專門設計的而這規矩也是老早就定下的。大災之年受災之地往往最怕的就是饑民搶糧所以就連沿岸上也站滿了兵士。
孫晉這會兒卻又換了套衣服。他替織造局當差的日子也不短了只是前幾任的織造局大太監僅僅是把他當成是聚寶盆而已楊金山來了以後專門為他從宮裡恩請了一套六品的宮服。和吏部委任的官員不同的是紗帽上不帶翅袍子上也沒有補子。可老百姓又怎麼分得清這裡面的虛實在他們看來就是官家但在官場裡看來便是宮裡的人。孫晉平時深通月滿則虧的道理極為低調這一套織造局的袍服從來就沒有穿過不過今天一穿上身邊的人都大吃一驚孫老闆居然是官身!
此時的孫晉坐在一張大椅子上身前身後站滿了護衛的兵士岸邊上也站著無數的百姓一雙雙期盼的眼睛都盯著他這麼多人居然沒出多大的聲音。
“老爺小的已經去證實了臬司衙門抓的那幾個通倭的人犯確實沒有處決現在都關在牢裡呢!新來的那個秦知縣說是要杭州知府跟臬司衙門還有巡撫衙門一起審才行。”管家帶著四個兵士從北門飛奔而來下馬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道。
“那個秦知縣還說了什麼?”孫晉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不遠處的江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