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一開始沒明白的臣子，這才知道陛下在說什麼。
忍不住暗道，好傢伙，陛下這一杆子支得夠遠的……
不過沒人打斷此時的老劉，更沒人開小差。
包括劉禪在內，所有人都認真盯著劉備，此時的他彷彿會法術一般，讓眾人錯不開眼神。
“朕初時空有報國之志，卻人單力孤，報國無門。”劉備的眼睛沒有聚焦，似乎穿過了成都巴蜀，一眼看到了當年的涿郡。
“幸得路過的販馬商賈之助，方才募得若干勇壯為用。”劉備看看在座的張飛，微微一笑，“亦幸得關張二人，親如兄弟，不曾背棄。”
張飛聞言也面露懷念之色，低頭抱拳不語，他和二兄關羽，便是那個時候先後投效大兄的。
親如兄弟，不曾背棄。
這短短八個字，無論對君臣來講都是莫大的考驗。
能全此義者，天下雖大，寥寥無幾。
“後又幸得子龍相投，然黃巾以來，歷大小戰事無數。我兄弟勇猛，亦數有功績，可惜朕德薄才淺，輾轉十年有餘，卻終未得一立錐之地。”
劉備笑著搖搖頭，頗有些自嘲。
不過眾臣皆是抿唇肅容，無一人發笑。
“虎狼遍地，以萬千黎庶血肉為食，朕常扼腕，奈何力有不逮。”劉備說到此處，又轉頭看向諸葛亮，微笑道，“所幸，得遇臥龍。”
諸葛亮惶恐下拜，頓首不起。
“對策隆中、決勝赤壁、入主荊益……而後又得法孝直等諸位賢臣良將相助，方成鼎足之勢。
“舉益州之人才物力，終敗曹魏於漢中，全益州之門戶，此皆眾卿之功。”
法正以及其他眾臣，亦盡皆俯首。
“退東吳於荊州、平三郡、定南中，方有今日之聲威，得保漢室之大統。”
劉備最後這幾句話，是看著劉禪的眼睛說的。
臉上是獨處時亦鮮少流露的舔犢之情。
“呼——”
劉備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似乎也將前半生的諸多艱難一併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