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權收起笑容,捻鬚道:“江陵自周郎奪下以來,便屬寡人所有。當初汝主身無立錐之地,赤壁戰勝,寡人出於聯盟善意,方借荊州之地與汝主,豈料那關羽……”
這邊孫權正說著,那邊鄧芝已是躬身行了一個大禮:“此間事了,芝多留無益,這便告退了!”
隨後拂袖便要往外走,一旁的張溫連忙一把拉住:“哎哎,鄧尚書,話未說完,你怎麼就要走啊?”
“呵呵,吳主既不以實言相談,又有何誠意可言。方才所言誠心,看來不過是愚弄在下罷了,既如此,多留無益,不如歸去。”鄧芝冷笑道。
張昭再次出言道:“當初汝主棄新野,走樊城,敗當陽,奔夏口,無寸土容身。若非大王出兵抗曹,奪得荊州之地相借,汝主豈有今日基業?此句句實言,豈容汝顛倒。”
鄧芝正眼都沒瞧他,向西拱手:“陛下寬仁厚德,百姓相隨,不忍棄去,故有一時之敗。然天命所歸之人,自有天佑。
“陛下率眾南征荊州南部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範、零陵太守劉度皆望風歸降,此皆因陛下率仁者之師也!
“當初陛下所借不過江陵一地,何來借荊州之說?況彼時陛下佔據荊南四郡,江東自何路進取交州?莫非你江東將士皆背生雙翅,會飛不成?
“江陵孤懸江北,曹軍虎視眈眈,若非陛下在江陵為東吳頂住壓力,吳主可能安心治理山越之亂乎?”
張昭:“……”
他沒想到這個無甚名氣的使者,居然對當初的事情瞭如指掌,甚至包括一些機密之事。
他可不是亂說的啊,這明顯是有備而來。
鄧芝說罷終於瞥了張昭一眼:“由拳侯今日在此顛倒是非,卻不知彼時又有何作為?”
“你!你……”張昭只感覺自己腦袋上的血脈騰騰直跳,眼前景象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眼前忽然一黑……
“子布!子布?”
“張將軍!”
周圍眾人一陣慌亂,又是拍臉,又是掐人中的,張昭這才醒轉過來,只是臉色白的難堪。
得虧張昭平時身體還算硬朗,方才只是高血壓、心律失常引起的一時暈厥。
這要是腦血管稍微脆弱一點,剛剛被拉滿的血壓衝個腦溢血出來……沒準就一命嗚呼了。
“由拳侯年事已高,需保重身體,且扶他回府歇息吧。”孫權一揮手,命人將被“KO”了的張昭抬了下去。
回頭再看鄧芝,卻並無多少怪罪之意,只是平靜道:“可汝主先言‘取益州便還江陵’,取了益州,又言‘得涼州便還江陵’,這總不是虛言吧?”
孫權已不再提荊州了,只是說江陵,而且言語中已無先前氣勢。
其實他在鄧芝話出口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覺得答應也可以了。
劉備本就在荊州人脈廣佈,早在劉表主政時期,荊州士人便多往投靠,更不要說如今已統治多年,關羽也在荊州恩信大行。
經過之前的荊州一戰,如今更是士氣高昂、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