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爵位,不就夠了嗎?”
“區別很大。我的父親被國王陛下欽封為男爵。又進了貴族院,還是法蘭西銀行的董事;我的母親還是個伯爵的女兒,但是那又如何,有人覺得我們是貴族嗎?我的外公似乎覺得為了錢財和我家結親是一份多大的羞辱似的,在我母親嫁過來多年之後幾乎從來沒與我家來往。我敢肯定他現在記不得我長什麼樣。其他的人們也幾乎從不把我們當做貴族,他們依據是我們家沒有歷史——說得好像我們是憑空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蘿拉的表情愈發冷峻了,她似乎是在發洩自己在生活中和畫室裡集聚的怨憤,“可笑!我的先祖依靠自己的勞動和努力一代代將血脈流傳下來,難道會比那些除了自誇血統外毫無能力的天潢貴胄們差在哪裡嗎?”
看到夏爾有些尷尬的樣子,銀行家小姐微微笑了一下,放緩了口氣。
“特雷維爾先生,我並不是在說您,您不用介意。”
“實際上我並不介意。”夏爾回答了一句。
“如果您覺得我是在跟您訴苦,那您就想錯了。即使這間畫室裡有一半的人痛恨我蔑視我。我仍舊為自己超出於她們的才能而感到自傲,不管是畫技上還是智力上。我的父親用他一生的成就證明了一件事:有才能的人天生就該凌駕於凡俗之輩芸芸眾生的頭上,而不是靠可憐的血統。我崇拜我的父親,我從不諱言這一點。”蘿拉頗為興味地凝視著夏爾,“而您,您是個聰明人,我們早就說過。”
“還好,至少還沒有愚笨到被您父親弄了個傾家蕩產。”夏爾略帶嘲諷地掃了對方一眼,“我該為此感到慶幸嗎?”
在這種露骨的譏刺之下,蘿拉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尷尬。甚至沒有任何窘迫的樣子,這讓夏爾不由得暗自感嘆博旺男爵的這個女兒,實在是已經遺傳到了父親的銀行家風範。
“這只是一個不幸的事故而已,我們現在不正是想要補救嗎?”她看著遠處熙攘的人群。似乎若有所思,“而且,我當時還準備搭救芙蘭一把,只是因為不好明說而只能暗示而已……”
“嗯?什麼意思。”夏爾有些疑惑。
“想必您的妹妹沒有告訴您吧,我幾次找到了她,跟她暗示說萬一以後出了事就來找我。那時候我自然可以悄悄幫她。”蘿拉低聲回答。
雖然看上去有些奇怪,但是夏爾直覺她所說的都是真的,她完全沒有必要去撒這種夏爾一問就能出結果的謊言。
不過,正因為如此,夏爾反而感覺更加疑惑了。
“您為什麼要準備幫她呢?”
“這不是很明顯的嗎?您的妹妹是個有才能的人,長得很可愛,最重要的是,明明姓特雷維爾,卻從來不用那種可笑的目光來看著我們,難道這還不足夠讓我幫她一次嗎?”蘿拉的回答更加出乎夏爾的預料了,“不過幸好,從最後的結果來看,您直接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不需要勞煩我來出手幫忙了,難道這一切不都是非常好的結果嗎?”
夏爾被這個回答弄得哭笑不得,這位大小姐還真是……
顯然,因為某些原因,她打算在芙蘭落難的時候幫她一把,至於其他人死不死,她就懶得去管了。而她的最大理由竟然是出身名門之後的芙蘭平素對她以禮相待,從來不端架子……
資產階級對自身能力和如今地位的自傲,和內心中深藏的那份對貴族們隱隱間的仰慕和嫉恨,在這個女孩身上被奇妙地混合在了一起,而且渾然一體,竟然絲毫不顯得突兀。
也罷,終究還是個女孩子吧。夏爾暗暗苦笑了一聲。
…………
和蘿拉談完之後,夏爾送自己的妹妹上馬車,正當他囑咐完了準備離開時,他發現自己的袖子被人輕輕扯了幾下。
“芙蘭,有什麼事嗎?”
“哥哥,你什麼時候回家啊?”芙蘭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哥哥,眼睛裡滿是期盼。
“快了,就快了。”夏爾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妹妹的頭。(未完待續。
PS:PS:今天工作上的事務比較多,一直很繁忙,因此今天只能一更了。
PS2:我一定要為我上司寫一張人物卡,將其虐殺三次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