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架飛機呼嘯著向下面已經快成為廢墟的衡陽城俯衝下來,機頭上機槍便向著大街的人開始了肆無忌憚的掃射。
沒有人能夠想到,一個多月後,這在衡陽上空取得了大部份制空權的已經是中美聯合空軍了。
日本,一個小小島國終因戰線拉得太長戰爭資源出現了匱乏,使得他們在中國大陸上所能使用的飛機已經極其有限了。
此消彼長之下,現在正用機槍向下面恣意掃射的中國空軍的飛行員們內心中充滿了驕傲與蔑視,小鬼子,你們也有今天?!
然而那些飛機上的充滿了豪情壯志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們卻並不知道,此時被他們用機關槍在那常德殘牆斷壁之間的大街上掃倒的絕大多數卻是一個月前還在為保衛衡陽而拼殺的第十軍官兵!
一個月,敵我易勢,衡陽已經被日軍佔領了。
此時正在那大街小巷之間清理廢墟與屍體的正是已經被繳了械的第10軍殘部。
第10軍的團以下的軍官們此時是帶隊幹活的包工頭,而他手下的工人自然是自他們以下所有殘存的官兵。
此時這些官兵已經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被自己人的飛機掃射轟炸的感覺了。
他們這些底下的官兵現在也沒有搞清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在一個月前的一天晚上,有軍官命令向日軍打起白旗。
當時便有不想投降計程車兵問軍官竟究發生了什麼,軍官解釋說,已經和鬼子談妥了,把衡陽城給鬼子,咱們走,傷兵鬼子給藥。
飢餓的缺槍少彈的已經厭倦了這場戰爭卻又看不到一丁點援軍到來希望計程車兵們便放下了手中的槍任由那些和他們一樣被戰爭折磨得狼狽不堪的日軍進了衡陽城。
他們當然不知道軍長方覺先是如何跟日軍談的,但指望日軍實現他們的承諾顯然是不現實的。
那幾千名傷員並沒有得到藥,絕大多數因為再也無法承受那戰爭所帶來的肉體的傷痛而含恨自盡。
至於肢體還健全的他們,日軍倒也沒有打罵,也沒有說他們是俘虜,相反倒還有些日軍官兵在看到他們進還“喲西喲西”的豎起了大拇指。
但是,那又如何,此時第10軍殘部人心一散,那槍已是保不住了。
然後他們便在軍官的監督下替日軍清理起來了這衡陽城。
焚燒掩自己同一個軍的兄弟的屍體,清理街道,他們在這一個月裡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下了下來。
只有此時國軍的飛機來掃射他們的時候,他們才被勾起了對一個月前的回憶。
每個人便想,是不是劇本弄錯了,原本我們不應當是這樣的結局吧,就算現在是俘虜但沒有死在日本鬼子的槍下結果卻被自己的飛機打死了!
終於,轟鳴聲遠去,那曾經令他們愛現在令他們恨的飛機飛走了,有中槍的官兵在大街上橫屍倒地。
原本是來清理街頭屍首的他們反而又被別人清理掉了。
如此複雜的情感,終於有那還有血性計程車兵破口大罵了起來。
他沒有罵天也沒有罵地,他罵的是一個剛才躲飛機時險些和自己撞倒在一起的一個戴著日軍屁簾帽子的中國人。
一箇中國人卻戴著日軍的屁簾帽子那便有兩個名字,哪個不大好聽,而那名士兵也正是這樣罵的:“你特麼的眼睛瞎啊,你個狗漢奸!你個偽狗子!”
他罵的很難聽,便有怕事的同伴伸手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