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點納,部隊上的同志來人要了,這是部隊的柳同志。”一個三十多歲的農村女子對與她打扮得差不多的幾名歲數大小不一的女人介紹道,而她身後則站著一名八路軍女戰士,那是柳玉。
“就快了,就快了!”正在納鞋底的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說道。
“都少嘮兩句閒磕,樂子嫂,東家長西家短的有啥用?
咱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打鬼子,等把鬼子打跑了,你們樂意咋嘮就咋嘮,樂意和誰嘮就和誰嘮!
我還得去其他組去看看!
我都替你們臉紅,你們不是嫌我煩嗎?我去別的組去,這回我讓咱們八路軍的同志看著你們!”婦救會主任顯然對這幾個女人的表現很不滿意。
然後她又對柳玉說道:“小柳同志那你在這坐著啊,我去別的組再催催。”
“好的,李主任你忙你的吧。”柳玉笑著說道,然後就隨意地坐在院門口一塊石頭上笑眯眯地看這些農村婦女納鞋底。
那些女人一看人家隊伍上的同志真的就坐下來“看”她們幹活了,臉便有點紅了,也不吭聲都一個勁地納鞋底。
剛才走的那個女子是這個村的婦救會主任,而其他正幹活的女人自然就是這個村的幾名婦女。
抗日戰爭是全民族抗戰,也就是某人所說的“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但這一點其實在國統區更多的只是一個口號。
反而,在共產黨八路軍的敵後抗日根據地得以完全的體現。
只要是中國人那都組織了起來,兒童有兒童團能站崗放哨,不參加八路軍的青壯年有民兵也照樣打鬼子,連開明的地主鄉紳也根據“三三制”原則被組織了起來參與到抗日聯合政府中。
而婦女的組織則就是婦救會,那些農村大姑娘小媳婦大嫂二姑這類的不能上前線那麼就會在婦救會的領導下接受一些力所能及的後勤任務,比如給前線的八路軍做軍鞋做棉被縫軍裝什麼的。
她們的口號是“天下興亡,匹婦有責”,對,就叫“天下興亡,匹婦有責”。
這個村的婦救會就是接受了八路軍後勤部門的納鞋底的任務。
所謂的納鞋底就是最古老的千層底的做法,將布剪成鞋樣子一層一層地用漿糊粘好,待鞋底幹了之後,就用錐子錐眼,再把串著針的細麻繩穿過去,再錐眼再穿繩拉緊。
一個鞋底總是要這樣縫上百八十針的,這樣的鞋底結實耐磨,由於是用很多層布粘成的故有千層底之說。
柳玉笑咪咪地觀察了會那幾個悶著頭一個勁在那納鞋底的婦女後便對其中一個嘴唇明顯偏薄的婦女說道:“這位大嫂,我來試試看我能行不?”
“那哪行,你小同志細皮嫩肉的,也不會使頂針再扎著你的手。”那個婦女推託道。
“啥細皮嫩肉的,我也是和你們一樣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也納過的。”柳玉笑著便往那女人身邊湊去拿她左手中的鞋底。
“這哪行,小心點針扎到你啊。”那女人一看柳玉伸手了還真不敢接著納了,這個納鞋底針上的線都比較長,胳膊不伸直了那線就抻不直,否則針可以透過鞋底那細線繩就容易打結。
“我就是試試。”柳玉不撒手,那女人沒辦法只好把鞋底給了柳玉,忙又把自己手上的頂針退了下來。
柳玉便把那頂針套上,還真的就納起鞋底來了。
柳玉是個苦出身,這些活打小就會幹的,於是她的手法自然便引起了身邊這幾名婦女的誇獎。
柳玉便一邊和那幾個女人說話一邊納鞋底,柳玉顯得是那麼乖巧耐勞,等她手的中的鞋底與頂針被那個婦女要過去之後,她與那些女人便已經唧唧呱呱聊成一片了。
等到柳玉說了“大家不用急今晚能納完就行”的話後,她們更是無話不談了。
原來,這個村子裡平時愛東家長西家短的女人卻是都聚到了這個院子裡,人家別的什麼大姑娘小媳婦的和他們都聊不到一起去。
柳玉這所以先和那個嘴唇子薄了些女人搭話,卻是因為那女人在先頭那個婦女主任說話的時候明顯撇了嘴,很明顯她就是婦救會主任口中所說的樂子嫂。
話匣子既已開啟,那些婦女便又都嘮起磕來,納鞋底本身也不是什麼技術含量高的活,邊幹活邊說話其實並不耽誤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