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就要降臨,南雲忍已經觀察那個院落一個多小時了,那個院落就是他此行的目標。
這是一個孤單于村子之外單獨的院落,有寬得足以進出一架六匹馬拽著的馬拉大車的大門,有三米多高的圍牆,門口上方還有崗樓,可以看到崗樓的視窗裡探出的捷克式輕機槍的槍管還有正趴在槍後的頭戴英式鋼盔的中國士兵。
院落佔地面積很大,顯見這是方圓幾十裡的一個大戶人家被徵用了。
也是,儘管不知道這個中國軍隊的官有多大,但只有用上這樣的房舍才會與其身份相符。
在這一個多小時裡,南雲忍看到有兩輛轎車在十多名騎兵的護衛下駛進了這個院落就再也沒有離開。
他覺得那兩輛轎車內肯定有一個就是自己想殺死的目標,但可惜那轎車內的窗簾是掩著的。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門兩邊持槍肅立的崗哨立正敬禮,然後那黑色的轎車就駛進了那朱漆的兩開的大門。
南雲忍他們現在是藏身在村落邊上的一家農舍裡,當時他的手下以中國士兵的身份叫開了門。
開門的是一個老太太,老太太聽說他們口渴了要喝水便領他們進屋找水喝。
然後,就在那老太太拿著一把葫蘆瓢返身去水缸舀水的時候便被他的手下伸手扼住了咽喉。
整個過程南雲忍看都未曾看一眼而是找到了合適的視窗捅破了窗紙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
他現在考慮的是如何透過此時身處院落與目標院落之間這片長達五十來米的開闊地。
中國軍隊是貧窮的,南雲忍沒看到有士兵在門樓或者院牆上架起探照燈或者電燈,因為中國人不會造或者還不足以奢侈到把小型柴油發電機用作軍事用途。
甚至南雲忍聽情報部門說中國一個偌大的國家連卡車都超不過兩千輛。
這時他看到有十多名中國士兵從院子裡出來,懷裡抱著的是柴禾木頭,就堆在了大門外十來米遠的地方。
他們要做什麼?南雲忍的一名手下困惑地看了南雲忍一眼。
南雲忍也奇怪,難道這是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奇門遁甲九宮八卦,擺上幾堆就可以如同迷魂陣般困阻住對方的萬千雄兵?
他看到中國士兵擺了五堆木柴後就不再管了,就又撤回到了院落之中。
夜色終於降低了,隨著天地之間不再有丁點的亮光時,南雲忍不禁啞然失笑了,因為他終於知道對方擺木柴做什麼用了。
他前面的空地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原來中國士兵擺木柴竟然是用來照明用的。
這不由得讓南雲忍向來冷漠如棺材板般的老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笑意。
顯然,僅僅五堆木柴是不足以堅持燃燒到天亮的。
或許前些天自己帶人的摸營偷襲已經給中國軍隊留下了心理陰影吧,他們需要用這些許的光亮為自己的長官以及自己壯膽添色。
越是官大就越是怕死,古今中外概莫如是,南雲忍臉上的笑意瞬間已是變成了譏諷。
那位106師團的最高指揮官松浦淳六郎竟然喬裝打扮成了帝國士兵逃了回來,他怎麼兵敗後不一頭撞死?或者逃回來後剖腹自裁以謝天皇?
在南雲忍的憤慨中夜色越來越深,已是後半夜了。
正如他所預料到的那樣,那五堆木柴並不足以燒到天亮。
中國士兵採用的是間隔一段時間點燃一堆木柴待燒盡後黑上一段時間再點亮一堆的辦法,但等到凌晨兩點鐘的時候五堆木柴終究燒盡了,甚至連紅色的炭火也未再見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