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已現一絲魚肚白,天可就快亮了。
147高地的一個屍堆後面,有一個人正在黑暗之中尋找著什麼。
他搬開一具屍體時忽然聽到了輕微的“咣噹”聲,心中喜悅了起來,伸手摸索了一陣,攥到手裡的是一個日軍的軍用水壺。
可是當他晃了晃那個水壺的時候,裡面卻並沒有傳來想象中的嘩啦啦的水聲,他用另外一隻手再一次摸了下那水壺,卻是摸到了一個彈孔。
他無比鬱悶地將那個水壺撒手任它砸在身前的屍體上。
這個人是於光良,他渴了。
一夜的戰鬥、指揮、嘶吼讓他的嗓子已是乾渴嘶啞的厲害,可是他費了好大的勁卻是隻找到了一個被子彈打穿了的水壺。
他放棄了努力,一屁股又靠坐到那屍堆上。
雖然他是團長但他並不想因為自己喝水而驚動他計程車兵們,因為他們也已經很累了。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那只是由於渴了的本能的反應,卻舔到了自己嘴唇上有著一股血的味道。
在剛才的戰鬥中他也參加肉搏戰了,他雖然乏倦卻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有傷痛,那麼嘴唇上的血應當是日軍的。
他在半小時前的肉搏戰裡,用自己的牙齒咬斷了一個鬼子的喉嚨。
他不再想水不再想那讓自己覺得很噁心的日本人的血,於是他想到,永安147高地一戰應當是自己的軍人生涯裡打得最窩囊的一仗了,甚至超過了南京保衛戰。
雖然南京保衛戰時他只是一個連長他的連也打殘了,可是他至少知道自己手下的弟兄都死在了哪裡又活下來多少人。
可現在他是一個有著一千多人的團長了,打了整整一夜卻不知道自己手下的人還活下來多少。
他想起自己剛被提升為團長的時候穿著斬新的軍裝時的那股的瑟勁,自己當時好象是住在一個富戶家中吧,那家人竟然有一面與自己身材一般高的大衣鏡。
那可真是一個稀罕物啊,自己凝視著鏡子中那個穿著黃中又微微有點綠色的軍官服的上校軍官,心中忽然感覺到奇怪,這特麼的是我於光良嗎?
儘管此時自己的衛兵在旁邊誇自己穿著團長的服裝真的好有氣派。
那個衛兵跟了自己有幾年了,也是老人了,自己已經把他看成了兄弟,他當然相信自己的兄弟是真心誇自己的。
可是,他自己凝視著鏡子中的那個好有氣派的上校團長就是覺得不自在,他問自己的衛兵你覺得我哪裡不對勁嗎?
那個衛兵在旁邊笑了笑卻不吭聲,只是依舊說挺好的,看著好有氣派。
可是他還是覺得穿著不舒服,他又仔細觀察鏡中的自己,最後他終於找出了癥結所在。
於是,他把自己把那原本戴的端端正正的軍官帽子特意往斜擰了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