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年後的回憶中,倖存下來的老兵糞球子說,自己也是老兵了,大上海都打過,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可那次在見到日軍那排山倒海般的炮火他感覺從來沒有那麼無力過。
而且有那種感覺的肯定不止他一個人,隆隆的炮聲裡黑夜中所有人都臉色不好,靜默無聲地看日軍炮火的肆虐。
是霍小山帶著大家沿著河岸接著向東行走,因為很明顯不可以在那裡渡河了。
他們向東又走了很遠,直到天快亮了,霍小山才領著他們泅渡了過去,也是在黎明前的那段天色最黑的時間裡。
過河後,霍小山並沒有讓隊伍停留,而是直接向大雲山前進。
但天亮後不久,他們就不得不在山間隱蔽了起來。
因為從大雲山方向開來了大批的日軍。
日軍很多,隊伍從這個天邊一直排到了那個天邊。
“我的媽呀,這得多少小鬼子呀!看起來就象一條長龍!嚇死我的小心肝了!”鄭由儉大喘氣般地說道。
他們的隱蔽地點與日軍足夠遠,所以並不擔心被日軍發現,近了也不行,萬一日軍在兩翼派出搜尋部隊那也夠他們喝一壺的,這回他們撞到的日軍實在是太多了。
“別給小鬼子臉上貼金,頂多算條長蟲!”霍小山一撇嘴說道。(注:長蟲,方言,蛇)
“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還象條龍?地龍吧!”沈衝也開始打擊鄭由儉的大喘氣。(注:地龍,方言,蚯蚓)
便有士兵開始悄悄接話了,當然沒人會大聲說,不過氣氛已是活躍起來了。
糞球子旁邊的一些士兵吃吃的笑起來了,因為糞球子說想吃蛇羹了,還說可以把蛇剁巴碎了放上蔥花八角象做羊雜碎湯那樣的喝掉。
話匣子一開,直屬營士兵們接著糞球的話,於是各種關於如何吃掉這條日本大長蟲的腦洞大開的吃法就出現了。
於是,從黑夜行軍到又遇見鬼子大隊人馬給直屬營士兵們帶來的心理上的壓抑一掃而空。
鄭由儉看向霍小山都看出了兩個人眼中彼此的笑意,霍小山還偷偷衝鄭由儉豎了下大拇指。
因為剛剛開始隱蔽的時候,霍小山就用自己的肩膀輕輕撞了下鄭由儉,小聲說了句“說點什麼”。
鄭由儉馬上體會出了霍小山的意圖,於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大喘氣,成功地把自己豎成了靶子,當士兵們習慣性地向他開火後,於是那分緊張自然也就不在了。
“沈衝石頭前面領路,避開鬼子,繼續向大雲山前進。”霍小山再次下達了命令。
現是部隊又動了起來,所有人都自覺地把嘴閉上了。
“這批鬼子明顯是從大雲山方向過來的,不是大雲山已經讓鬼子佔了吧?”鄭由儉邊走悄聲邊問霍小山。
“那也得去。”霍小山回答。
“哦。”鄭由儉表示知道了,卻沒再吭聲。
他已經明白霍小山的意思了,川軍的大雲山讓日軍佔了那也得去。
因為那裡是山區,日軍即使佔了也不會派過多的兵力看守,而他們這一支打游擊的隊伍需要山區。
一路避避行行,中午時分,霍小山直屬營終於接近了大雲山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