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醜啊。”侏儒慘笑一聲。
醜，一個字解釋了太多。
什麼小女子無以回報只能以身相許的話，也不過是見色起意罷了。但凡她們看見侏儒這樣的，別說以身相許了，不恩將仇報就已經算客氣了。
青魚也不再說話，侏儒緩緩的往下說去。
侏儒開了間紙人鋪子，雖說他長得醜，個頭小，可侏儒的手藝沒的說，方圓十幾裡但凡誰家有白事，想起來的就是侏儒的鋪子，這日子過的也是不錯。
換個普通百姓家，撿了只狐狸回去，興許這晚飯就多了一道肉食。可侏儒不缺吃喝，將素月帶回去後，秉著他一貫善良的心地，細心的將素月的傷勢照料個仔細。將素月放歸山林的時候，她都被養的胖了兩圈。
本來侏儒救了這隻小狐狸，只當是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他也沒當回事。而天生的身體障礙，導致侏儒的性命並不長久。十幾年後，在他行將就木的時候，素月又回來了。
“那一天，她穿著一身紅裙走到我面前的時候，我只以為自己見了仙女。”侏儒說起這句話時，臉上滿是痴痴的回憶之色。青魚不耐煩的打斷了侏儒的回憶，催促道
“後面呢，趕緊說啊，這和書生又有什麼關係？”
侏儒晃了晃腦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繼續講了起來。
等素月回來的時候，一番講述之下，侏儒才知道眼前這仙女就是自己救過的那隻小狐狸。而她此番來的意思，就是報恩。
而這報恩的辦法，就是等侏儒死了之後留住他的魂魄，轉成鬼修，成就不死之身。
侏儒原本這輩子孤苦伶仃的，受了這身殘軀不少苦頭，他只想著不管如何，讓下輩子的自己能換具好身體，哪怕下輩子和自己毫無關係。
可看著素月這張臉蛋，侏儒卻又有些不捨，他琢磨著人妖之間的壽命本就差距巨大，這若是成了鬼修成就不死之身，那自己豈不是就可以長伴素月身邊？
侏儒就這麼思考了幾天，最終答應了素月，哪怕成了鬼修之後自己也只是跟在她身邊的僕人，侏儒也願意。
就這樣，等侏儒死了之後，素月用秘法將他的魂魄遮掩住，這才好不讓陰司知道，也沒有引魂使來引。而不去陰司，又學了素月教他的鬼修之法，侏儒慢慢的就凝聚出了實體。這跟在素月身邊修著修著，侏儒就想起了自己生前賴以為生的手藝，慢慢的就將這紙人傀儡術琢磨了出來，變出來各種侍女馬車等物品陪在素月身邊哄她開心。
而素月因此也就對侏儒有了幾分好臉色。
原本一主一僕就這麼修煉下去，侏儒也是樂在其中。可誰想到有些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
“可惜啊，那年主人遇到了他。”侏儒說到這裡又看了眼書生，他眼睛裡除了哀傷，更多的還是怨恨。
基本上聽到這裡，青魚和媚兒也就明白這侏儒的心意了，兩人對視一眼，只能感嘆這侏儒的悲劇之身給了他的悲劇結果，可同時又有些佩服他這番痴意。
可緣分這種事，難道是看天意？
錯了，緣分這種事情，是看心意。說不是你，就不是你。
就在素月即將修出第三尾的那個月，正是煙花三月，花開水暖的日子，侏儒正陪著素月在城外河邊散心，這時節桃花正盛，錫城外運河邊滿是繽紛的桃花雨，可就在這漫天的桃花雨裡，素月碰上了準備進京趕考路過此地的書生。
“他只是給主人打了個招呼，他說他叫王承業。”侏儒落寞的笑了笑，不知怎麼地，青魚就見侏儒的眼裡忽然多了點點淚痕。
侏儒笑完，仰起腦袋望了望天，頗有些怨意的說道
“只是報了個名字而已，可憑什麼主人就將心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