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母招呼道:“快快坐下,飯菜馬上就好……”
禾遇有些近鄉情怯的拘謹感,坐在禾父旁邊的椅子上,因著自己是宿慧之人,帶有前世二十多年的記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年齡並不能真實地反應出她的內心。
她是一個具有獨立思維的成年人,從小表現得就與其他小孩子有所不同,這點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而且她也不想掩飾。
要論她的心魔,固然有前世華夏的原因,今生的一些事何嘗不是導火索?
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飯,除了禾母勤快地給禾遇夾菜,幾乎沒有什麼旁的交流,氣氛著實有些壓抑、沉凝以及……尷尬。
三人均察覺出來,禾遇糾結的看了看禾父,又瞄了瞄禾母,有些話,她很早之前就想問了,只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禾父禾母這些年對她的好,她心知肚明,真心的,完全不摻雜任何雜念,這種無私深厚的愛是每個午夜夢迴時壓在自己心中的大石,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們待自己的好,自己清楚的知道,明白,卻無法做出相同的回報,所以她愧疚,她彆扭,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態度跟她們相處……
禾舟放下筷子,掀起眼簾,久久地凝視著禾遇,最終還是開口道:“遇兒,你有什麼想說的就直接說出來吧,你這樣我跟你娘看著也難受。”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一下子就好像老了十幾歲,明明他的容貌一如往昔,風華正茂。
禾舟十指交叉,眼神略帶滄桑,彷彿穿透時光,“你這孩子,從小看起來是挺沉靜溫和,待人接物進退有度,對誰都笑臉相迎,也沒聽說有誰跟你的關係不好,在家也能聽得進我跟你孃的話,任誰見了都說你是一個乖乖女,遇兒,你說你是嗎?”
禾遇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糾結的擰著自己的手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在禾舟並沒有必須讓她回答的意思,他自問自答道:“我覺得你不是,你主意正,心思深,有事兒都是一個人扛,也從來不跟我們說心裡話,一問你,你就笑著搖頭表示沒事。”
“後來你長大了,八歲,在石嵩書院學陣法,晚上回聊還要火急火燎的跟著你師父觀瀾學星辰之術,忙的腳打後腦勺,我和你娘看著都心疼,你娘每次都要等到你房間的燈熄了才會安心睡覺……”
“你那些年沒日沒夜的坐在書桌前翻看書籍,一翻就是一整夜,第二天魂不守舍的,我們以為你是遇到了什麼難事兒,就看了看你從書院借回來的書。”
禾遇愧疚地低下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聞言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盯著禾舟。
禾舟繼續道:“那是史書,但它究竟是哪裡的史書,無人知曉,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去借閱那些史書?”
“你在找什麼?或者說,你想知道什麼?”
禾舟的目光格外犀利,久居高位的氣勢壓的禾遇幾乎喘不過氣來,“我想你該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