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端上沈卜芥要的涼茶和小菜,望著一臉激動,意氣風發的幾個少年郎,他們站在椅子上,對天大吼,吵嚷著要做和傅清寒一樣的人,談到傅清寒時,眼裡都帶了光。
老掌櫃微微嘆息一聲,輕輕搖搖頭,讓他本就皺紋橫生的蒼老面孔更顯幾分滄桑感。
“掌櫃的,您怎麼了?”沈卜芥剛拿起筷子,就看到王掌櫃的神情。
王掌櫃環顧四周,發現客人們正沉浸在王老五說的君子劍傅清寒的事件裡,一時半會兒也沒有需要他的地方,閒著也是閒著。
老掌櫃仔細打量了下沈卜芥,眉宇間雖帶著幾分堅韌,更多的卻是稚嫩,想著這姑娘估計真實年紀也不大,也就和沈卜芥多說了兩句。
他搖頭嘆息道:““君子劍”的名聲倒是好聽,可又有什麼用呢,只有拿到手裡的實惠才是真的,虛名從來都只是浮雲,年頭越久,他更會清晰地明白這“君子劍”的名聲,背後到底付出了多少代價……”
王掌櫃那雙渾濁的老眼裡盡是惋惜,“可惜嘍……”君子劍以後的路,鐵定是舉步維艱。
君子劍,呵!
沈卜芥是在半年後再一次遇到傅清寒時,才真正明白茶館老掌櫃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北風日漸凜冽,裹挾著刺骨寒意,幾許繁星伴著冷月,孤獨地掛在夜空。
傅清寒獨自一人坐在屋頂之上,長劍浸著幽冷的寒光,半闕明月剛好嵌在他臉龐所向的夜空中,把他沐浴在清冷的月色裡,俊美的眉間更如寒冰凝結。
半年時間,讓這個本就孤傲冷淡的少年更加沉默,傅清寒單手撐著劍,微低垂著頭,不言不語。
沈卜芥站在屋頂的不遠處,靜靜注視著傅清寒,劍府盡毀,沒有被修復的可能,即便傅家是有名的名門望族,法寶符籙丹藥樣樣不缺,可劍府毀了就是毀了,肆意驕傲如澹臺初那樣驚才絕豔的劍修,她的身後站著的可是整個軍事學院!都沒能讓她再在劍修大道上再往前走一步,而是重頭再來。
她的劍修之路止步於此,三百年後,澹臺初也只能以醫修身份重回戰場,劍修的正面戰場,不再屬於她!
傅清寒現在的情況比澹臺初要好上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傅清寒的本命靈劍還在,他的劍修之路還能繼續往前走,但他的修道路,必定一片坎坷。
如果他邁不過這個坎,終將會成為心魔,化為修道路上一條不可逾越的坎,想通了,邁過了,就是前程萬里,否則等待他的就是萬丈深淵。
這一點,誰也幫不了他,得靠他自己,就如同當初自己在大荒之境的那十年一樣。
漫漫長夜,道孤且長,獨來獨往,從來如此。
傅清寒知道沈卜芥在看他,沈卜芥也知道傅清寒知道她在看他,只是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冷月無聲,任憑呼嘯的寒風颳過臉頰,樹葉颯颯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