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不可能,范家已經歸還三十年的契書了不是嗎,而她們也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浮桐國的廟宇同古時不同,既不是用於祭祀也不是用來膜拜神靈,而是給旅人休憩之中,不過看這間廟宇的破敗程度,年久失修是必然的,也是,附近的村落都很少見,也難怪沒人修葺這個了。
修道者的除塵訣這個時候就派上了用場,所以廟中雖然破敗,卻很乾淨。
這時候沈卜芥才注意到躺在地上的那名男子雙腿血跡斑斑,整個人臉色蒼白的可怕,雙目緊閉,看起來命不久矣的樣子。
女孩兒的狀態明顯要好的多,最起碼清醒著,兩人模樣與自己差不多大,只是不知道具體年齡。
沈卜芥的目光又落在忙上忙下的扶世身上,看到旁邊一個醫箱,頓時明瞭,這位是個醫修。
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年紀看起來不太大,見沈卜芥看他,扶世咧開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倒有些傻乎乎的。
扶世的眼神非常乾淨純粹,又有點悲天憫人的意味,沈卜芥很快收回視線。
祝知晗半靠在椅子腳邊,眼神銳利而兇狠,像是個小狼崽子,渾身緊繃,充滿防備,沈卜芥無所謂的笑了笑,撿起飄到最左邊的兩張紙,三十年契書,簽了兩方姓名,條條框框寫的非常明確,利益卻是偏向范家的,算得上是霸王條款了。
只是上面被劃了一個大大的叉,墨跡暈染,契書作廢。
“還給我……”祝知晗嘶啞的嗓音中帶著兇戾,兇狠地瞪著沈卜芥。
“你叫祝知晗?”沈卜芥看了看契書上的名字,又指了指躺在地上人事不省的男子道:“那是你哥哥,祝知章。”
祝知晗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你是范家派來的?”
沈卜芥搖搖頭,往祝知晗的方向走了幾步,祝知晗條件反射地支撐著身體往後挪了幾步,又不動了,眼中警惕絲毫未減。
沈卜芥第一次在一個姑娘家的身上看到這種眼神,兇戾,桀驁,嗜血。
自她離開家,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六年,這六年裡她吃的虧,打的架,耍過的心機,比她前三十年都多,人性的善與惡她看到了不少,有些東西改變了,有些卻愈加堅持。
“我不認識范家的人,路過而已。”沈卜芥把兩張契書遞給祝知晗。
祝知晗手指動了動,隱忍地極力壓制著某種情緒,沒舉起接住那兩張輕飄飄的紙張,沈卜芥挑眉,不免詫異,她還以為祝知晗會毫不猶豫地搶過去呢。
扶世察看完了祝知章的傷勢,幽幽一嘆,搖頭道:“祝公子的腿是徹底廢了。”
祝知晗以為自己會崩潰大哭,可她沒有,冷靜到可怕的境地,她問:“扶大夫,有治好的可能嗎?不管多好的丹藥我都會湊星幣去買,懇請您救救我哥哥。”
她用雙肘支撐著身體,腳蹬在地上,極其艱難地往祝知章身邊爬,自始至終,她的兩雙手都沒沾地,無力地垂下。
手廢了,還是雙手。
沈卜芥伸在半空的手一頓,心裡有些難受。
扶世道:“祝公子傷的太重了。”他沉默片刻才道:“下手的人是奔著讓他殘廢去的,沒有治癒的可能……”
雙腳經脈寸斷,靈氣斑駁雜亂,不可能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