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沈卜芥看不到一點兒饒尊嚴,她知道,這些人活下去尚且艱難,在生存面前,尊嚴,又算得了什麼?
她明白,心卻依舊堵堵的,讓她有點喘不上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那是她血液中湧動著的對同為人類的憐憫與對生命的尊重。
每一條生命,都值得被善待。
在路邊做粉條的兩個漢子,多年的操勞壓彎了他們的腰,失卻了笑容,街邊還站著一大一兩個人,大的那個身穿白色長衫,外罩一件黑色馬褂,頭上帶著一頂黑色帽子,面板黝黑,滿臉滄桑,眼睛畸形,是瞎的,牽著男孩的手。
男孩的一雙腳裸露在空氣中,拘謹不安地攥著男子的手,背上揹著一把陳舊的琵琶,兩人在街上賣唱,不過生意不好,沒人在他們倆面前停留。
總體而言人們的生活非常貧困的,生活艱苦,飢寒交迫,生活的困難壓彎了他們的脊樑,眼神麻木又漠然,似乎看不到生活的希望。
禾遇帶著她一路往前走,很快來到了一片區域,與她之前看到的完全像是兩個世界,這裡的人面上都帶著溫文爾雅的淺笑,西裝革履與長袍馬褂摩肩接踵,歐美語言與華夏語言交相斑駁,當然,沈卜芥是聽不懂歐美語言的,也壓根兒不懂什麼是歐美語言,只能看到一些長相奇特的人嘰裡呱啦的不知道些什麼,禾遇也是不懂的,她只知道那些是外國人。
一擲千金的富豪子弟,風姿綽約的旗袍女子,俊俏風流的上層貴公子,巧笑嫣然的千金名媛,街邊報亭裡擺滿了封面靚麗的外文雜誌,電影院裡有新上映的新潮大片……
街道兩邊,左側是一座氣勢恢宏的歐式臨街大街,兩邊裙樓拱衛中間的高樓,樓頂處有不同字樣的霓虹燈,底層店鋪均搭建了遮陽棚,裙樓上影大旅館”招牌,大街中心有轎車駛過,兩旁人力車和行人,秩序井然。
沈卜芥疑惑,“為什麼這裡和之前的地方完全不一樣?”無論是房屋結構、著裝打扮、饒精神面貌都有著差地別。
明明只是幾步路的距離,卻宛如塹,一個在堂裡逍遙,一個在地獄裡掙扎。
禾遇眼中黯淡,苦笑著,“因為這裡是租界啊。”
“租界?是何地?”沈卜芥沒聽過這個詞。
“租界,就是把自己的國土“租賃”給別的國家,外國在租地可有自己的法律、行政、司法等等一系列權利。”
沈卜芥驚訝,“那不就相當於國中國嗎?”
禾遇望向那一座座氣勢恢宏的歐式建築,淒涼一笑,“是啊,國中國。”她轉頭直視著沈卜芥,“你看,侵略者在我們國家多麼逍遙自在啊,你再看,我們自己國家的民眾吃不飽,穿不暖,還要給這些洋鬼子做奴隸,這是我們的國家啊,他們腳下踩著的是我們的土地啊,卻如此對待這片土地的主人,你,好不好笑?”
禾遇笑出了聲,面上卻早已淚流滿面,“你,好不好笑?”她聲嘶吼著,像是要把不甘、憤慨全都吼出來,蹲下身,抱頭痛哭,哭得撕心裂肺。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ò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