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升起,沈卜芥清晰地看到遠處古樹參,鬱鬱蔥蔥,近處一片新綠,嫩嫩的草與嬌豔的花朵上露珠在陽光著照射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華。
原先乾涸到草木枯萎一片荒蕪的土地被生機勃勃、綠意盎然所取代。
這讓她想到第一次落在種子上的情景,她隱隱有些明白了這個奇特的世界到底要讓她懂得什麼。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水綿綿密密,潤物細無聲,潤萬物者,莫潤乎水。
眼前這綠野遍地,動物得以存活,都是水帶來的,它一視同仁,不論是高大的樹木,還是微弱的草,不論是靈巧的鹿,還是笨拙的熊,都不曾吝惜自己的善。
水包容萬物,與萬物並生。
第二次,她成了河水的一部分,跨過高山,流過平原,無數水自高山之巔趨下,成涓涓細流奔流不息,亦看到居窪地成山間湖泊,波瀾不驚。
河水一路向前,與溪流、湖泊、水窪匯流成海,海納百川,呈驚濤拍岸之勢,這其中,縱有萬千艱難險阻,亦不改其志。
水,有潤物細無聲之柔,亦有海嘯山崩之剛,水,化氣則升騰九霄,化液則瓢潑大地,為固則凝而成冰,它在固、液、氣三者中自由轉換,無有定型。
在熾熱的太陽炙烤下,露珠蒸騰為氣,縱使沈卜芥所凝成的水比其他露珠要大,也沒能逃脫命運,不過這次,她的心中不再害怕和惶恐,而是平靜而安詳。
這一次,她再睜開眼時,沒有回到大海之中,而是在一片湖水之中,清風拂過,淼淼碧波,層層水浪。
石堤垂柳婆娑起舞,臨水照影,近處房屋雕樑畫棟,鱗次櫛比,街邊茶館熱鬧非凡,香茗嫋嫋,貴族世家少年依馬斜橋,貴女衣香鬢影一擲千金,文人墨客盪舟於煙波浩渺、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吟詩作對,暢談人生理想。
這個湖泊不似大海那般遼闊壯美,透著股不出的嫵媚風情。
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
沈卜芥第一次在這個奇特世界看到人,不免覺得稀奇,心裡也很高興,雖然她現在還不是人,但看到這些鮮活的生命,各色各樣的面龐,就算自己並不是其中一員,也難掩欣喜之情。
聽著或高談闊論、或家長理短、或無病呻吟的話,看著她們為生活忙碌、為理想奮鬥的樣子,即便只是看客,也難免被這人間煙火所折服。
沈卜芥想,難怪那些山精樹怪老喜歡往人間跑呀,光這份熱鬧就足夠吸引人了,更別提紅燒肘子東坡肉、蜜汁雞腿脆竹筍……
不能想,一想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沈卜芥暗罵自己一句,能不能有點出息……
湖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暈,一條條可愛的魚在水中穿梭,調皮地吐著泡泡。
攜老帶幼踏青遊玩,少男少女談笑風生,江湖俠士義薄雲,攤販賣力吆喝,一切都鮮活而充滿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