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國弱,其他國家群起而攻之,挑起那一場場慘烈的戰火,多少人流離失所,生靈塗炭,侵略者在華夏大地上進行大規模的燒殺姦淫,搶掠財富,踐踏著華夏的尊嚴。
禾遇眨眨眼睛,不讓眼眶中的眼淚流出,她至今都記得倉皇無措躲在地窖中的自己,耳邊是侵略者轟炸機呼呼飛過投放炸藥的聲音。
那片土地上,是她的家,是她的同胞,是她的根,可她只能驚懼又無助地躲在地底下,像只見不得光的耗子。
這是何等的可笑又可悲,她想大聲質問,她腳底站著的這片土地到底屬於誰?
可她沒有,她只是緊緊抱著瑟縮的自己,流著淚躲在地窖的角落,自國淪陷後,她們這些人,每日都不得安寢,不得安食,不得——安生。
“一切都會過去的……”村中一直為人和善的陳嫂子摟住她道,聲音雖顫抖,眼神卻足夠堅定。
她抬起埋在雙膝上的頭,“真的嗎?”
“當然,我軒轅血裔炎黃子孫,君臨這片大陸兩千餘年,開闢了最豐饒的土地,建立了最輝煌燦爛的文明,便是為了讓後世子孫世居於此,永享豐饒與太平,可不是讓那些洋鬼子可以搶去的。”回答她的是村裡唯一一個秀才,那是清政府暫停科舉考試之前考取的,他即使在這種環境下,依舊是高高地揚起頭,眼中含著期待與對那群侵略者的不屑。
一輪轟炸已經結束,轟炸機的聲音漸漸遠去,上面變得安靜起來。
秀才抽了口旱菸,煙槍裡早沒了菸草,他也只是過過嘴癮,這年頭,人活著都難,吃了上頓還發愁能不能活到下頓,抽菸這麼奢侈的事兒是別提了。
地窖中的人不少,都是一個村兒的,彼此之間沾親帶故,此時都惶惶不安,還隱約帶著婦女和孩子的抽泣聲。
秀才敲了敲煙桿,聲音有些嘶啞,“都別哭了。”他看了看那黑黢黢掩住的洞口,“一切都會好的,縱有浮雲能掩日,陰霾亦僅是須臾,我們只要活著,就能看到那光明的明……”
外面的侵略者一如既往地殺戮、凌迫、摧殘著華夏大地上的百姓。
列強進迫,東瀛跳梁宰割,她們面臨的不僅僅是亡國危機,更有滅種之危……
頭頂的那片富饒的土地,浸染了多少民族同胞的鮮血與汗水?
以興義軍,復國土,盡洗腥羶;雪仇恥,驅外族,復我冠裳為口號的革命者開響了反抗外族侵略的第一槍!
這一口號,如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勢,激發民氣,捲起風潮,一步步努力喚醒民眾。
這一,那頭承受著萬萬生靈,沉沉酣睡數百年的“睡獅”醒了。
可它醒的太晚,列強永無止境的屠殺,這片土地成了他們放縱的歡樂場,本該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成了他們的奴隸。
即便這樣,依舊有人心甘情願拋頭顱灑熱血,前赴後繼,赴向那熊熊燃燒的烈火,爭鋒抗衡,反抗那束縛的牢籠。
唯有列強之鮮血,才能祭奠那護國戰死的英靈。
一滴眼淚從禾遇的眼角滑落,滴在瓦片上,最終他們有沒有將那群餓狼從她們的土地上趕走,她沒看見,因為她已經死了,死在那處處硝煙瀰漫的戰場上,死在為華夏民族存亡而奮鬥的路上。
她看不見,沒關係,只要有人能看見,就夠了……
頭頂那亙古不變的星光啊,是否也曾照耀過那萬里河山的斷壁殘垣與那片土地上力挽傾、逆擊中流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