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端起的酒杯懸在空中,不知是該飲,還是該放。半晌之後,她一飲而盡,緩緩放下酒杯,苦笑一聲,“沛杒,我們,也曾是恩愛燕好的夫妻,那時的你,不是這樣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呵……”
“蕭家,可是讓你為難了?”
“我志不在仕途,只想安度此生,蕭大人的重託,我怕是難以勝任。”
“沛杒,父親本意不是這樣的,蕭家已是驚弓之鳥,往事的教訓太深刻,一時情急才會——”
“不管如何!”薛沛杒終是失了耐心,“德妃已經離開,這世間再無長離,蕭大人如果擔心長離的孩子會回去搶昕王的地位,便自己去尋,如果尋到了,要殺要剮,我薛沛杒無力干涉。不過現如今,我沒什麼能幫他的。”
“你既不想,我跟父親說就是了,何必——”
“你又何必?!”
蕭廷楚本想跟他說清楚,父親的想法,不代表她的想法,蕭鴻鳴想除掉長離,可不代表她蕭廷楚也想除掉長離,可是薛沛杒如今如此凌厲,她也無力再辯,於是唯有黯然起身,悄然離席……
薛淳樾見她離去,便走了過來,給他斟了杯酒,嘆道,“蕭鴻鳴想除掉柳絮,是意料中的事,可是蕭廷楚未必是這麼想的,你何必遷怒於她?你們是結髮夫妻,難道要結怨一輩子不成?她既已放下身段,親自來海州尋你,你便給自己個臺階,過了這個坎吧。”
薛沛杒回頭,看著蕭廷楚瘦削、落寞的背影,微微握了拳……
是夜,萬籟俱寂,薛沛杒不知如何對待自己的枕邊人,唯有側身假寐。
窗外忽然閃過一個身影,薛沛杒警覺,看了看身邊已經熟睡的蕭廷楚後,果斷披衣起身,悄然出門。
身影潛入了瑞和居!
那裡已經荒廢,他去那裡做什麼?!
來不及知會眾人了,薛沛杒作勢就要追去,忽然一雙纖手緊緊抱住他的手臂,回頭看去,卻見是蕭廷楚,原來,她也是假寐。
“別去,我擔心……”
她急得哭了出來,一連串的政變、滅族、身首異處,蕭家雖然驚險過關,毫髮無傷,但畢竟身處漩渦中心,早已是戰戰兢兢,蕭廷楚柔弱的雙肩,已經揹負了太多不應由她揹負的責任,她的內心深處,其實已經不堪一擊。
她可以失去一切,但她不能失去薛沛杒……
薛沛杒心中悸動,把她擁進懷中,輕撫她的背脊,“沒事的,我看看便回,你在這裡等我。”
蕭廷楚不捨地拉著他的衣袖,半晌後,緩緩鬆開……
薛沛杒頓了一會,然後果斷地轉身,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學誠與學訓也醒了,一起趕赴瑞和居,三人在門口碰頭,兵分三路,包抄進去。
黑衣人似乎覺察到危險,悄然抽刀,來個先發制人!
薛沛杒手上沒有兵刃,一不小心吃了虧,背後被劃了一刀!
學訓見他主子受傷,頓時大怒,鉚足了勁朝那黑衣人殺去,那黑衣人見薛沛杒受傷,似乎也愣住了,完全沒留意學訓凌厲的刀鋒!
說時遲那時快,學誠一個箭步過來,舉劍擋住了學訓的刀鋒,大喊一句,“刀下留人!”
當此之時,薛家眾人已被驚醒,房門之外,頓時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