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繾綣的愛意,終有分別的那一刻。()
十八相送,長亭惜別,正是此時的那一瞬間。
不平等的身份和封建時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的“優良傳統”都讓兩人沒有辦法等到那一刻。
更不用說,梁山伯隱瞞了身份,那種欲言又止的情愫埋在心頭,怎一個難受了得!
方大師此時的二胡聲婉轉哀傷,將這股即將分別卻又難忘萬分的分別戲展現的極其恰當。
每一次弓與琴絃的摩擦都像是對著觀眾席投下的巨大催淚彈,這股哀傷,沒有什麼樂器能夠比的上二胡。
樂隊的聲音也一邊先前喜悅時的大齊奏,各個聲部零星的點綴都隨著沈武寰手中的指揮手勢不斷的變化,將這股哀愁擴散到在場的所有人的心田之中。
樂隊悠揚的小齊奏卻正如那英臺三步一回頭的神態倒映在天海一線,展現出了分別時刻那愁腸百轉的複雜情愫。
至此,呈現部便完全結束了,轉而進入了展開部。
只不過短短的十分鐘,在場的觀眾都被這種新奇並且充滿故事性的音樂所吸引。
這可是完全和西洋音樂不同的藝術表現形式啊!
在原來世界之中,《中國音樂審美導論》一文中曾提到:“在審美追求上,中國音樂藝術以‘和’為理想,尚虛無,求空靈,講韻味,求深邃,講意境,求氣韻生動,強調直覺與領悟,注重生命本體。這與西方音樂求深刻,強調理性與思想,把實有,意義與情感作為精神支柱的音樂審美特點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句話在這首曲子之中得到了極其鮮明的體現!
所以民樂之中,更多的是描寫故事或者生活,而西洋音樂之中更多的表現情感和個人精神!
憂傷的旋律在哀怨的尾調聲中,悄然逝去,卻蕩起了一連串的鼓點。
銅管以嚴峻的節奏和陰森的音調奏出了極富封建勢力兇暴殘酷的主題!
這一段正是整個《梁祝》悲劇故事的開端,“抗婚”!
鑔、鑼、鈸、司鼓這種民族樂器之中極其富有代表性意義的打擊樂器悉數登場!
同時高中音嗩吶在此時此刻奏響了極其詭異的曲調,展現出了祝英臺在聽到自己被父親許配給馬文才那一剎那心如死灰之感!
二胡獨奏也在此刻沒一聲尾音都帶著嘶啞與無奈感。
對於祝英臺來說,這就是她的宿命,她無法違抗自己的父親,那代表著不忠不孝不義,封建禮教是不可能容忍她的!
突然全奏而起的音樂彷彿如同依偎燭臺便的回憶,在那如夢似幻的三年裡,梁山伯與祝英臺之間那種友情歡愉,讓人無法難忘。
在歡樂的同時隱隱飽含的無奈,被整個樂隊的演奏最大程度的激發了出來。
可是,這一切只不能存在於回憶之中。
被二胡聲打斷的回憶,在絃樂組短促且鏗鏘的聲音之中展現出了一絲決絕!
生在封建禮教家庭之中的祝英臺終於下定決心要反抗於這門親事!
“抗婚”正是如此而來!
緊接著音樂從悲傷轉而悲壯,如同嘶吼一般的嗩吶和震耳欲聾的鼓聲塑造出了一個完整的心境。
而隨著最後的一次大齊奏,將兩種匯聚在一起,營造出了極其尖銳的故事爆點!
在這一節之中,通關代表著封建勢力的巨大壓迫,而二胡則代表著祝英臺心中的悲痛與驚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