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小朵哼了一聲,不屑道:“我家女神幹起活來一個頂十個!你有什麼好不服氣的啊?”
“你這不是耍賴嘛!哪有這麼算的!”對方也毫不示弱,掰著手指頭算道:“一年一萬兩,那一個月就是……一千?啊,好像不到。九百兩?嗯……”
眾人看著他翻著白眼算了半天,恨不得把鞋襪脫了連腳趾頭也算上。最後連林易之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接話道:
“八百三十三兩。”
“對對對對!”
連林易之都忍不住像看傻紙一樣看著對面那些男的,而厲雪竹真的是將禮貌的微笑保持到最後,對旁邊的兩位飄然一禮:
“多謝二位直言,還請回去就座吧。”
二人還禮,又轉身回到了旁聽席。
厲雪竹這才繼續對林易之說道:“剛才我想要向您說明的是賬房先生的作用以及價值所在。概括起來說,我在店裡的作用就是幫關小朵控制收支成本,降低運營風險以及保證收益。”
關小朵無比認同地點點頭。她平時就只喜歡埋頭畫圖紙專心做東西,對於記賬這種瑣碎又麻煩的事簡直是一提起來就頭大,花起銀子更是如流水一樣,哪裡就有個準數?刀美麗雖說精明,賣東西帶貨、討價還價都是一把好手,但真要說起經營店鋪那也是個外行。
雖然關小朵早就嚷嚷著開店,但現在真開起來了才發現哪哪都是學問。就比如說杏花裡那鋪面,所有存貨一個上午就全賣光了,刀美麗出門去訂新貨,她就只想著關張大吉可以玩去咯。
厲雪竹就勸說她:會員制的店面可不能這樣。你收了人家的定金,雖然當時講好的一個月內提貨,但這種基於商業的‘信任’都是有條件的,且十分脆弱。畢竟是口頭承諾,日子久了人心就會動搖,如果應對不當,便會滋生出各種奇怪的謠言,比如‘老闆是不是捐款逃跑啦’‘這是不是家騙子店啊?’‘老闆出事了嗎’之類,‘信任’便會迅速崩塌。
一旦出現有人因此求退款的個案,那麼很快就會像雪崩一樣引起整體性恐慌。即使經營狀況良好的店,如果沒有強大的獎金支援,遇到大量客戶集中擠兌、退款的情況時,可能一下子就被擊垮了。
及時披露資訊的‘公.告牌’,幫關小朵解決掉一個潛在的重大危機,甚至還被她開發出了宣傳功能。
這件事之後,關小朵很感激她,也更加佩服她,同時也很惋惜:這位女神姐姐哪都好,就是性子太軟了些!明明那麼有本事的一個人,卻被這群一無是處的混蛋欺負成這樣!真是替她不值!
不過現在,關小朵卻覺得有些安慰了:要解心頭恨,重拳打仇人!別再忍啦,削他!
厲雪竹緩緩轉過身來,面對林易之開口說道:
“在我主張賠償的這一萬兩當中,不僅有房屋成本、我個人的勞動付出成本,更重要的是,由於被告林震的所作所為,直接導致我將無法再跟關小朵一家繼續合作下去,因此我要求提前清算店鋪的資產並拿回分成,就此中止合作關係。按照之前講好的,我,刀美麗,關小朵三個合夥人各自平分,這一萬兩就是我應得的。”
這是她們共同商定的結果。
起初刀美麗說的人人有份,自然也包括鐵寒和關華。但兩個男人都十分大度,自認為並沒出多少力,讓她們三個女人看著分便是。鐵寒向來對錢沒什麼概念,自不必說;而關華的原話是,反正不管在家還是京城,都是一樣的洗衣做飯幹家務,根本沒差。
厲雪竹經營錢莊多年,深知錢就是試金石,人性是最經不起考驗的。為了爭奪利益而兄弟相殘、夫妻反目的事,她見得太多了。因此,能遇到關小朵一家這樣的合夥人,她也非常慶幸。
她知道‘逃婚’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手段,只是眼下她一時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只是萬沒想到,這個巨大的隱患竟然會以林震跑到順天府狀告刀美麗這樣的方式爆發出來。
無論從人情還是法理上講,不管將來這場官司的結果如何,她們可能都很難再像以前一樣繼續共同經營下去了。哪怕最終挺過了眼前的難關,林震和厲家人也始終都是個巨大的威脅,厲雪竹的存在就只能給她們帶來無盡的麻煩。
幾個女人合夥做生意,刀美麗莫名就被合夥人的未婚夫告到官府,不僅吃了官司還被砸了店,無異於天降無妄之災,而她們本不該承受這些的。這一切,都讓厲雪竹心裡十分過意不去。
——必須要為關小朵徹底掃除這些障礙。
厲雪竹抬起眼睛望著林易之,他還在細細翻閱案頭的賬簿。
她知道,今天這場賠償官司的關鍵,就是錢——即她們提出的賠償金額是否能得到府尹大人的支援,決定了官司的輸贏,而這一切靠的就是證據。
林易之桌面上的那本賬冊,詳細記錄了關小朵這一個月來進貨、出貨,收到會員預交的定金和會員費等等專案,包含了本月的實際收入不到一萬兩,而各項支出林林總總加起來超過三萬兩銀子。
也就是說,本店目前的總資產估值超過三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