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市,市中心安仁醫院。
頂樓高階病房區病房裡,病床上躺著一位氣息孱弱,面色蒼白,形容枯槁的女子,在氧氣罩的幫助下艱難呼吸。
倘若不是氧氣罩上那時不時出現的薄霧還證明她活著,她的身上看不出一絲生氣。
病房外間,一男一女坐在沙發,劍拔弩張,牽引著空氣都有微弱凝滯。
“都怪你,當初非要讓她去給那個病秧子捐腎,現在倒好,她成了病秧子,她如果死了,她親媽怎麼可能還會給我們錢?”
“你以為我想啊?當初要不是那個死老太婆威脅,我會那麼做嗎?”女人低聲怒吼,她心裡也後悔著呢。
“也是,那老太婆也不是個東西,不是親生的當然不心疼,不然當時都有了合適的腎源,為何偏偏要她來捐?”男人跟著說。
兩個人誰都未曾看到,一高一低兩道聲音順著門口那一絲縫隙,飄進裡面夕顏的耳朵裡。
夕顏用力握緊拳頭,身體繃成一條直線,彷彿下一刻就會斷裂一般。
氧氣罩裡快速瀰漫的霧氣,胸膛的起伏,都顯示著她那急促的呼吸,還有壓抑的憤怒。
她卻死死的攥緊拳頭,指甲掐入肉裡,用盡全部力氣保持清醒,她想要聽一聽,他們還會說出什麼她不知道的。
他們嘴裡的病秧子,是她弟弟對嗎?
她只對弟弟捐過一個腎,因為他得了尿毒症,必須要換腎才能活下去。
那老太婆呢?是媽媽嗎?可他們怎麼說她不是媽媽親生的?
原來不是親生的啊!
當年已經找到腎源了嗎?為何她不知道?
原來,不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可她動手術了啊,她丟了一個腎,成了他們口中的病秧子。
原來,原來,原來是她不是親生的啊!
“滴……”終於,夕顏還是沒有撐住,繃直的身體軟下去,逐漸閉上的眼睛,是她看這世界最後的一眼。
醫療器械發出的刺耳聲音,讓外面的男女聽見,也讓醫生聽見。
病房,熱鬧起來,病人,卻已長眠。
夕顏疲憊的想,如果有下一世,希望,不要再遇到這些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