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笑道:“在下又不求官祿,只為借公子名頭的求財而已,如果我今日已然官祿在身,不得,也要避避嫌啊!”
穆晟聞言,指著宋忠哈哈大笑不止,笑畢,道:“好你個宋忠,你倒不失為一個實誠人,來來來,喝酒,我敬你一杯!”
宋忠自是舉杯對飲。
穆晟一杯酒下肚,感嘆道:“自古富貴多士,貧賤寡友,事之固然也,古人誠不欺我。”
宋忠舉杯道:“公子所言極是,公子您倒不必為了這些俗人感懷,他日公子若是能再得聖眷,這些鼠輩還是要厚顏無恥得上杆子攀附您啊。”
穆晟聞言失笑一聲,他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這四個字的真實含義。
二人酒過三旬,宋忠覺得氣氛也烘托的差不多了,便上前心翼翼的提醒道:
“晟公子,宋某有一事相求,公子聽了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穆晟仰頭喝了一杯酒,無所謂道:“如今我已經不是封君了,不能上書言事,又被禁足府內,能幫上你什麼忙呢?”
宋忠斟酌了一番用詞,便笑呵呵道:“晟公子,這件事對公子您來,並不難,在下過去得公子庇護,又得了公子您的火鍋配方,託您的福,我怡然居生意興隆,可謂是日進斗金。”
宋忠語氣頓了頓,還是道:“可是,自您從南蠻脫身以後,在賬上提前預支了近十年的分紅錢,我雖是生意人,這賬上資金週轉……”
還未等宋忠完,穆晟就知道他啥意思了,他擺手打斷了宋忠接下來的話,道:
“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三年前你入我門下,上供了怡然居三成分紅,每年分紅五萬金,確實是一筆了不得的大錢,甚至比我每年封君的食邑收入都要高。”
“當時我為了儘快從南蠻脫身歸國,不得已,只好許諾南蠻之主一百萬金的贖身費,除了我庇護你三年以來該得的十五萬金分紅,又提前預支了七年的分紅,總計五十萬,馮韋又找你借了五十萬金才勉強湊夠這筆鉅額贖身費,這個人情我記得,找你借的那五十萬金已經還給你了,如今我已經失勢,今後也難以在庇護你了,今日前來,你的目的就是想要回提前七年預支的分紅錢,我的可對?”
宋忠聞言,尷尬一笑,頷首道:“叫公子您見笑了,在下商賈之人,跟著我吃飯的人也不少,還望晟公子多多體諒。”
穆晟擺手道:“沒事兒,不就是錢嘛,本來那筆錢是要還給你的,但是眼下我府上也養了不少人,也急用錢,你先寬限一個月左右,我會把錢如數奉還,看在過去你也為我辦了不少事,我在寫一份推薦信,把你推薦到安國君府上做門客,至於他收不收你,看你的造化,從今以後,你我互不相欠,如何?”
宋忠聞言,喜出望外,連連答應道:“公子賢德,您可真是在下的貴人,公子處事公允,宋某心服口服,今後公子您還有什麼不方便辦的事,知會宋某一聲足矣。”
宋忠見事情有進展,公子晟也是講理的,便又作陪了至黃昏,他才起身告辭離去。
穆晟看著宋忠離去的背影,苦笑了一番,自嘲道:“沒想到唯一肯上門來聚會的門客居然是拐著彎來要漳?哎……下熙熙,皆為利來;下攘攘,皆為利往,太史公誠不欺我。”
宋忠走後,穆晟掃了一圈空蕩蕩的大堂,其實這一切也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只不過真的親身經歷以後,又覺得有些悵然若失,此時此刻他也終於明白了一句話,什麼叫門庭冷落,這便是啊!
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往日輝煌早已不在,徒呼奈何。
其實那些曾經攀附自己的人走就走了,他心中並不覺得可惜,讓他有些寒心的是連馮韋這位一直引以為心腹的門客居然也一直不曾露面。
穆晟想起當初馮韋在南疆一副信誓旦旦要與他同生共死的言語,現在想想還真是諷刺,那時候自己也是真心被他感動到了,沒想到,連他也不打一聲招呼,提桶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