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仇恨、不捨多種情感交織在一起,讓柳塵三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人生在世沒有根蒂,飄泊如路上的塵土。生命隨風飄轉,此身歷盡了艱難,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我等誠知死別之恨,世間人人都有;但勸解之語只能更覺悲哀。師弟,讓小師弟自己待一會兒吧!”法清攔住欲勸解柳塵的法衍,搖著頭,惋惜道。
法衍猶豫一刻,仍上前一步,將手輕然地放在柳塵肩上,曰:“小師弟,那些美好的事和年代,只能留在回憶之中了。萬般皆放下,方可無憂慮!別辜負師傅他老人家的心血,付出!”
柳塵眼無神,目無光;神色暗淡,表情僵硬而麻木。機械地抬起頭,看著法衍,心中有萬般苦痛,卻道不出嘴,喉嚨若卡了一顆鉛球,沉重抑鬱。
機械般微笑,道:“師兄,我沒事!您們回去休息吧!”
法清、法衍二人互視一眼,哀嘆一聲,無奈搖頭,轉身離去。
兩人離開後,柳塵再次落淚,蜷曲在禪房外,微聲抽泣。
“師傅,小無塵對不起您!若不是因為我,您也不會被人暗算。”哭泣後,艱難爬起,跪在禪房外。
天很冷很冷,卻不帶一絲溼潤,嘴唇感到乾燥無比。冷颼颼的風呼呼地颳著,寒冷的風凍得骨頭疼,浸入骨髓的冰涼似乎要把身體的所有溫暖都抽去,只留下如干絮般,散漫的冷一團一團的塞在胸肺間。一夜未離去,久跪不起。
淚不斷地流,淚泉中不斷湧現出昔日的美好回憶,當最後一滴眼淚流盡時,畫面隨著那一圈圈的漣漪戛然而止,透著一股淒涼,那是他的背影,迷人而又決絕,一去不返!
“我有力,可我卻不知該使向何方;我有智,可我卻不知自己無處使用,方能復仇;我有無盡想戀,可我不知您在何處。也許是蒼天給我打了個啞謎,讓本憧憬的未來,卻突然變得不知何日可盼。”
柳塵若行死走肉,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只覺沉重憂鬱氣息,久久不散。
“師傅,您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怎麼做?才能替你復仇?!”
仰天怒吼,提到“復仇”二字,柳塵無神的眼眸,第一次泛起了一絲光芒,若石入大海,泛起漣漪。
慈念,人如其名。以慈悲為懷,心念蒼生;對於蒼生而言,慈念是聖僧,活菩薩,救苦救難,不求回報,有求必應!可,對於柳塵而言,慈念只是一位對自己寵愛有佳的長輩,願為自己受盡天下苦難的老和尚,亦師亦父,如同自己的生命。
試問,天下有何人,能受盡天下人的尊敬,甘願化盡干戈!
“師傅,您曾狂言天下!願為徒兒,永輪迴,永墮魔。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徒!”柳塵心中悲痛欲絕,想起過往種種,卻如雲煙散盡。
“可您未曾想過,徒兒亦願如您一般。為您覆滅天下萬般惡人,此仇不報,我便萬死不得超生。”柳塵跪在禪房外,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古樸滄桑的秋葉寺,簡陋破財,仍透露著典雅之氣。
半響後,腐朽的紅漆木質大門緩緩推開,發出咯吱的聲響,一聽便知是木門腐朽所致。聲音低沉,似故意隱藏不願被人聽見。門內,柳塵走了出來,身後揹著一個包袱。又是躡手躡腳,緩緩地輕合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