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在作畫時寧靜的姿態不同,他畫的是《獻祭邪神》。
一個黑衣的信徒跪在帆船的甲板上,刨開自己的胸膛,掏出自己心臟,虔誠地獻給眼前的邪神。
一隻巨型章魚模樣的邪物從海中探出,腕觸纏繞著帆船的船身和桅杆,接過信徒的心臟送入自己的口中。
深海之下,是無數若隱若現的白骨手臂,將邪神投下的陰影裡交織,永世哀嚎。
李重山微微低下頭,移開視線——他的大伯自從被他爹架空後,就開始沉迷於繪畫陰暗可恐的邪神形象,甚至隱隱有了崇拜邪神的跡象,只是由於“繪畫”人畜無害,所以才無人在意。
待到畫完了巨型章魚的最後一支腕觸,大伯才慢悠悠地擱下了畫筆,在旁側的水盆裡細細地洗淨了雙手,才緩緩地轉過身來
他望向李重山的時候,面帶笑意:“沒想到,你會打扮成這副樣子回來。”
李重山心中微微一沉——他大伯認出他了。
雖然大佬曾經提醒過他,這粗劣的偽裝只能騙得過對他不太熟悉的人,而瞞不過他的熟人。
明明他和大伯好多年沒見了,卻還是被一眼認了出來……
不過事已至此,李重山也沒有任何辦法了,只是默默地低了頭,沉默不語。
大伯的目光掠過不言不語的李重山,落在李重山身後的押送者身上,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似乎在心底責怪這人怎麼這麼沒眼色,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出去。
他用溫文爾雅的嗓音開口提點:“你出去吧。”
李重山背後的押送者卻抬了抬頭,眉眼間似笑非笑:“你讓我出去?”
大伯的語氣沉了幾分,但依舊耐著性子解釋:“當然。我需要和這位年輕人單獨聊一聊。伱不用擔心他會傷害我。”
“唔——可是我不想走啊。”
押送者——或者說是偽裝成押送者的言律歌笑了起來。
他向前踏出一步。
而他的身形在那一步之間扭曲、異變,猩紅色的觸手從他背後蔓延了開來,舞動著。
恍惚之間,他的模樣竟與那畫作中的邪神重疊在了起來。
低沉、迷幻、詭譎的邪神囈語從言律歌的口中傳出:“既然你如此崇拜我,那就向我獻上你的心臟,如何?”
李重山的大伯兩眼一翻,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言律歌:“……”
這反應怎麼比李重山還不堪?
他無語地望向李重山:“話狠人慫是你們黃金家族的光榮傳統嗎?”
 本章完